【上章回顧】
沈小石在贏得帽子遊戲後歸還獎金，因生計所迫入職“浮香閣”。成功通過應聘、熟悉工作環境與規矩後，他向掌櫃告假，趕回考核點告知同伴陸明自己的近況。兩人在大石頭旁度過溫馨夜晚，相互分享經曆與見聞。次日清晨，沈小石正式上崗，恰逢浮香閣貴客盈門，他在忙碌中負責攬客、傳菜。期間，他聽到多則消息：城西李家小姐與窮書生私奔引發熱議；玄霄宗考核難度劇增，九成考生或遭淘汰；更驚悚的是，魔尊封印鬆動、即將出關的傳聞在店內引發軒然大波，眾人對此議論紛紛、爭執不下。
【正文】
沈小石正要上前勸架，卻見掌櫃的從後堂快步走來，手中折扇輕敲桌麵：“各位客官，小店隻供酒菜，不評是非。再吵下去，可要擾了其他客人雅興。”
一場風波暫時平息，但沈小石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。魔尊出關、玄霄宗考核變難……這些消息如同巨石，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，繼續穿梭在大堂中，為客人上菜、添酒，聽著更多或真或假的傳聞。
“聽說了嗎？王家那小子考上了青雲宗，現在走路都鼻孔朝天！”
“隔壁張屠夫的兒子，非要去考玄霄宗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……”
“唉，這年頭，有個宗門靠山比什麼都強……”
日頭西斜時，沈小石已是腰酸背痛，雙腿像灌了鉛。他坐在後廚角落，捧著粗瓷碗扒拉著飯菜，耳邊還回蕩著客人們的議論。
小鑫端著盤子在他身邊坐下，遞來一塊剛出鍋的糕點：“看你臉色不好，怎麼了？”
沈小石猶豫片刻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小鑫，你聽說過……魔尊即將出關的事嗎？”
小鑫的手猛地一抖，糕點險些掉在地上。他左右張望了一番，湊到沈小石耳邊：“彆亂說！這事兒在城裡都是忌諱，要是被鎮魔司的人聽見……”他沒說完，但沈小石已從他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懼。
夜色漸濃，沈小石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。躺在床上，他望著頭頂的房梁，白天聽到的消息在腦海中不斷盤旋。
他握緊了枕頭下那枚珍藏的一文錢，暗暗下定決心：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，他都要在這亂世中，為自己拚出一條生路……拚個屁。
唉……
沈小石歎氣。
開玩笑。
沈小石自嘲一笑，他也就是想想，現在的他，瘦弱的連個小孩子都打不過，魔尊的事情由各大宗主管，與他這個小弟子無關，自己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吃喝問題，再想彆的事情吧。
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，沈小石翻個身，陷入沉睡。
……
沈小石的意識在混沌中緩緩蘇醒，鼻腔率先捕捉到潮濕腐葉混著鬆針的氣息，那味道濃鬱得仿佛能擰出汁液，順著呼吸滲入肺腑。
他睫毛顫動，艱難地撐開眼皮，眼前是一片氤氳的霧靄，如同被撕碎的棉絮纏繞在碗口粗的古樹上。
樹乾布滿青苔，泛著詭異的幽綠，在霧氣中若隱若現，像是無數雙窺探的眼睛。
這詭異的景象讓他心裡發毛，本能地想要起身逃離，卻發現渾身像被抽走了力氣。
腳下的腐殖土厚實綿軟，踩上去發出輕微的“噗嗤”聲，幾株猩紅的蘑菇從枯葉堆裡探出傘蓋，在微光中搖曳，宛如一個個神秘的小燈籠。
四麵八方湧來的蟲鳴，時而尖銳時而低啞，驚起一隻羽毛斑斕的鳥兒，撲棱棱的振翅聲驚破死寂，也驚得沈小石心臟猛地一跳。
他茫然地摸了摸背後冰涼的巨石，粗糙的紋理硌得掌心發麻，這真實的觸感才讓他確定自己並非在做夢。
“這裡是哪裡？”他喃喃自語，聲音在空曠的森林裡顯得格外渺小。
記憶像被迷霧吞噬，他絞儘腦汁，卻連自己為何會躺在這裡都想不起來。
鼻尖縈繞的潮濕氣息、腳下腐土的觸感，卻又熟悉得如同呼吸般自然，仿佛自己生來就屬於這片森林。
這種矛盾感讓他陷入困惑，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，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肚子突然發出一陣轟鳴，像在提醒他現實的困境。
沈小石下意識摸向腰間，那裡本該掛著乾糧袋，卻隻摸到一片虛空。饑餓感如潮水般湧來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嚴峻。
“不行，得先填飽肚子。”他甩了甩頭，將荒誕的念頭甩出腦海，抬腳踢開腳邊的枯枝，彎腰撿起一根較粗的樹枝。
這個動作行雲流水，仿佛重複過千百遍，指尖精準避開樹皮上的倒刺，掌心老繭與木枝摩擦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這熟悉的動作讓他一愣，“我……我怎麼會這麼熟練？”疑惑在心中升起，但饑餓容不得他多想，或許自己本來就一直生活在這裡吧。
穿過層層疊疊的灌木叢時，荊棘劃破了他的袖口，火辣辣的疼痛傳來，他卻渾然不覺。此刻的他，滿腦子都是如何找到食物。
他時而仰頭觀察樹冠間隙的天光，時而蹲下扒開腐葉尋找野果的蹤跡，眼神中充滿了渴望與焦急。
空氣中浮動的腐殖質味道裡，隱約混著一絲腥甜，像是某種漿果的香氣。這香氣如同救命稻草，讓他精神一振。
就在他撥開一叢帶刺的藤蔓時，幾片紫紅色的果實滾落出來，表皮還沾著晨露。
他顧不上果實是否有毒，抓起就往嘴裡塞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，暫時緩解了饑餓。
然而這些野果遠不足以充饑。沈小石抹了把嘴角的汁水，開始尋找水源。他背靠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木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樹冠過於茂密，根本無法分辨太陽方位，低頭查看樹乾，卻發現四周都爬滿了厚厚的苔蘚。
“這下糟了，該怎麼辦？”焦慮感湧上心頭，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。“不能慌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，閉上眼睛將所有感官外放，試圖抓住一絲線索。
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裡，似乎夾雜著某種規律的震顫，像是遠處瀑布衝擊岩石的回響；再吸氣，潮濕的泥土氣息中，果然有一縷若有若無的腥氣，如同河底淤泥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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