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麵上,霍去病那張年輕的麵龐,被柔和的光暈籠罩,顯得有些不真實。
一行字,緩緩浮現。
“他的一生,如夏花般絢爛,如流星般璀璨,卻也如流星般,短暫。”
嗯?
劉徹的腳步停了下來,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衛青眉頭緊鎖,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,愈發強烈。
霍去病臉上的笑容,也凝固了。
他看著天幕,有些不解。
短暫?
什麼意思?
緊接著,旁白的聲音響起,不再激昂,而是充滿了無儘的惋惜與沉痛。
“元狩六年,秋。一顆將星,於人間隕落。”
“冠軍侯霍去病,因病去世,年僅二十三歲。”
“……”
二十三歲。
這四個字,像四根冰冷的鐵釘,狠狠地釘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裡。
整個未央宮,死一般的寂靜。
方才那足以掀翻屋頂的狂喜與驕傲,在這一瞬間,蕩然無存,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、荒謬的冰冷。
劉徹臉上的血色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,變得一片煞白。他呆呆地看著天幕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衛青猛地扭頭,看向身旁的外甥。
霍去病還保持著那個筆直站立的姿勢,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散去,隻是已經徹底僵硬,像一尊瞬間被冰封的雕塑。
他的眼睛,依舊死死地盯著天幕。
二十三歲?
元狩六年?
那不是……那不是隻剩下兩年了嗎?
他低下頭,緩緩地抬起自己的手。
那是一雙年輕、有力、布滿薄繭的手。這雙手,能挽開最硬的弓,能揮動最沉的槍,能在一瞬間,取走敵人的性命。
就是這樣一雙手,這樣一具充滿了無窮力量的身體,會在兩年後,因為“疾病”,而死去?
怎麼可能,
他征戰沙場,受過無數的傷,見過無數的死亡。
他從不畏懼死亡,他甚至渴望在與匈奴的決戰中,轟轟烈烈地戰死。
可是,病死?
死在長安的病榻之上?
在他隻有二十三歲的時候?
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謬感和巨大的空虛,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。
匈奴還沒有被徹底消滅,漠北的王庭還在苟延殘喘。
他的功業,還沒有達到頂峰。
他的人生,才剛剛開始。
怎麼就能……結束了呢?
他臉上的笑容,終於像麵具一樣,一片片地碎裂開來。
那雙曾燃燒著火焰的眼睛,在這一刻,光芒迅速黯淡下去,隻剩下無儘的迷茫,和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……恐懼。
他第一次開始思考,自己的生命,是否真的……如此短暫?
他第一次開始懷疑,自己引以為傲的武功和意誌,在所謂的“命運”麵前,是否真的……不堪一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