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侍立的老管家最是察言觀色,見沈仕清眉頭深鎖、麵露沉吟,便適時地躬身開口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為主分憂的謹慎,
“侯爺,這位崔大人此番前來,事先並未投遞拜帖,已是失禮在先。”
“若是侯爺覺得不便相見,老奴這就去前廳,尋個體麵的由頭,替您婉言回絕了便是。”
“畢竟是他唐突來訪,侯爺您‘公務繁忙’、‘一時抽不開身’,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。”
沈仕清指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袖口輕輕敲擊了數下,權衡片刻,最終還是擺了擺手,做出了決斷:
“罷了。終究是同朝為官,他既如此突然前來,或許真有什麼事情。”
“既然人已到了府內,也沒有不見的道理。且去前廳看看,他此番拜訪是有何事。”
老管家見主子已有決斷,立刻躬身應和,語氣無比恭順,
“侯爺思慮周全,是老奴短見了。”
沈仕清微微頷首,目光轉向一旁垂手侍立的門房管事,沉聲確認,
“人此刻在前廳?”
管事趕緊上前一步,腰彎得更低,回話清晰利落,
“回侯爺的話,崔大人此刻正在前廳用茶。”
“小的將人引至廳內,吩咐丫鬟奉上香茶後,便一刻不敢耽擱,立刻趕來稟報侯爺了。”
“嗯。”
沈仕清從喉間逸出一聲簡短的應答,不再多言。
他隨即大步踏出書房門檻,站在廊下,抬手細致地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袖口與衣襟,將方才小憩的閒適姿態儘數斂去,瞬間恢複了武侯應有的威儀與沉穩。
下一刻,他不再遲疑,邁開步伐,身形穩健地朝著前廳的方向快步而去。
老管家與門房管事見狀,立刻屏息凝神,一左一右,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,恭敬地緊隨其後。
很快,沈仕清便到了前廳這處。
此時的崔惟謹正坐在前廳客座上,手中捧著一盞茶,目光微垂,似在沉思。
茶香嫋嫋,卻驅不散他眉間隱約的緊張。
他身後侍立的小廝眼尖,遠遠便瞧見院外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,連忙俯身低聲稟報:
“大人,有人過來了。”
崔惟謹聞言立即抬頭,朝廳外望去。
隻見來人步伐沉穩,身形如鬆,雖未著戎裝,卻自有一股沙場淬煉出的威嚴。
他連忙放下茶盞,起身之際還不忘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,確保儀容得體,這才快步迎上前去。
雖然與沈仕清並無多少交集,僅曾在朝堂遠觀過幾眼,但崔惟謹十分確定。
眼前這位氣度不凡、不怒自威的男子,定然就是聲名在外的沈侯爺。
他走到沈仕清麵前,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,語氣謙和地說道,
“下官崔惟謹,拜見沈侯爺。冒昧前來叨擾,還望侯爺海涵。”
沈仕清目光如炬,在崔惟謹抬頭的瞬間便迅速打量了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