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淵:
見字如麵。
提筆時思緒萬千,總覺對你有太多虧欠,謝謝你在奶奶病重時的慷慨相助,也謝謝你在礦上為我留下的那些溫暖回憶,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如一道光照亮前路。
那時我並非胡言亂語,而是在絕望中的堅決。
既已應你,絕不悔言。
被父母強製帶走後,管束甚嚴。
若非彭姐姐前來探望,請求她冒險轉交,這封信也無法來到你的手中。
五百塊錢,隨信而至,希望能讓陳叔他們不再困擾。
說來可笑,父母將我帶到南方後,自己猶如商品般,被他們四處炫耀。
以求謀得權勢人家青睞。
休學半年之期將至,年後便應該恢複些許自由,聽聞你近日所事,心中喜悅,與有榮焉。
若有心儀之人,我也不會怨懟,衷心祝福能得佳偶。
願身能似月亭亭,亦如西南風。
祝長輩安好,望錦繡安然幸福快樂。
秋白鷺
1987.10.02
陳淵看著信紙上的褶皺,暈染了筆跡的濕痕,還有那些未儘之語,一時間惆悵萬分,上輩子,脆弱的自尊心,讓自己早早逃離此處,這封信便因此錯過了吧。
曾經和秋白鷺相處的記憶,即便隔世而望,一幕幕依然是如此的鮮活。
院子裡,彭曦坐在椅子上,她孤身一人從魔都來到此處,心中是對秋白鷺的憐惜,也是想要看看如今聲名鵲起的陳淵人品如何。
她不想那姑娘隻因為五百塊錢,就將自己的人生捆綁。
看著陳淵走出餐館門,來到院子裡,麵色淡漠問道:“寫好沒有?”
而陳淵卻是提著熱水壺,拿著杯子,摻水泡茶:“彭小姐,請喝茶,感謝你能夠來此偏遠之地。”
“看了白鷺的來信,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複。”
“她能如此信任你,也應該講過我們之間的事情。”
“我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,這五百塊錢,應該是從你這裡借的吧?”
五張嶄新的百元大鈔,放在了彭曦的身前:“我借的錢,怎麼需要她來還呢?而且我已經付出過代價了。”
“還請收好。”
彭曦點了點頭,將錢放入錢包裡,淡淡的說著:“那我去四處轉轉,晚上住招待所,明日離開。”
陳淵笑道:“彭小姐遠道而來,還是為我送來信件,馬上到飯點了,也嘗嘗我們這裡的飯菜如何?”
彭曦不是個矯揉的性子:“行。”
帶著挑剔和審視,她看著陳淵端來飯菜,拿著一次性筷子,先嘗了嘗青椒土豆絲,不自覺的眉毛揚起,小炒肉和青椒玉米餅回鍋,更是讓她眼睛一亮。
不愧是巴老先生都盛讚的美食,這小子,以前在白鷺的麵前還藏了一手呢。
想到白鷺描述的那些日子,也釋然了。
至少,他是實打實的為白鷺做了太多的事情,在那姑娘最絕望的時光中,給與了依靠和信心。
這個時代的姑娘們,對於感情非常看重,有著最為樸素的觀點。
認定了,就絕對不會輕易改變,除非對方犯了原則性的錯誤。
而隨著學校的下課鈴響起,餐館就變得極為忙碌起來,看著如此火爆的場麵,彭曦都有些驚訝起來,轉念一想,也應該如此才是。
身為《活著》的作者,巴老先生親至且給與高度肯定的餐館,不火都沒有天理。
隨著客人們到來,關於礦上的各種八卦,也不知不覺的進入她的耳中。
看著小老幺和姚鈴歡呼著跑近餐台,喊著陳淵大鍋的時候,她不禁好奇的問著一位麵善的大姐:“請問,陳老板有兩個妹妹嗎?”
徐新枝也是有意坐在這穿著潮流,氣質冷傲卻清貴的女子身旁,聽到這標準的普通話,不禁笑道:“你也是陳大作家的讀者麼?”
彭曦點頭:“算是吧。”
徐新枝就樂嗬嗬的道:“大點兒的是收養的,小點兒的是親妹妹,不過這小子都是一視同仁,都當親的在養,如今白白嫩嫩的,比以前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。”
“還有個叫做錦繡,在利州讀中專呢。”
“小妹妹你是從大城市裡來的吧?肯定想知道陳大作家的那些八卦是不是?”
“八卦?”彭曦有些不解。
徐新枝笑著道:“這是從陳大作家那裡傳出來的,他說八卦就是各種小道消息,哈哈。”
聽到這話,彭曦淺笑:“那還請這位姐姐給我講講如何?”
反正午間沒事,徐新枝三兩口將飯菜吃光,拉著她來到院子裡,取出杯子給對方倒上水,然後把自己泡著菊花的杯子滿上,這才興致勃勃的擺談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