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彆胡說,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本王都喜歡。”
俞珠隻聽晉王這麼說著,語氣裡都是焦急與寵溺。
他一邊叫大夫在旁邊候著,一邊扯下孫侍妾蒙在臉上的被子。
這會子,孫侍妾臉上的紅疹已經好了許多,不是密密麻麻的,隻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。
晉王見此,舒了口氣,哄著道:“本王還以為怎麼了,不過是臉紅了點罷了。”
他長臂一攬,便將孫侍妾樓入懷中。又吩咐大夫:“開最好的藥,決不能讓孫侍妾的臉上有半點紅痕!”
這話說得嚴厲,大夫都顫了三顫。
尋常的紅疹都這麼緊張,可見晉王對這位孫侍妾的重視程度。
大夫不敢怠慢,弓著腰道:“屬下這就去調製藥膏,保管孫主子的臉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嫩。”
晉王手一揮,便讓大夫下去。而後旁若無人般親昵的抹去孫侍妾的眼淚。
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,再哭就不漂亮了。”
孫侍妾才抬起頭,眸子裡儘是閃爍的淚花,瞧著當真是我見猶憐。
“妾若是變醜了,王爺還會喜歡妾嗎?”
她眉眼低垂,沒了那副盛氣淩人的美豔,取而代之是格外惹人心疼的脆弱。
便見孫侍妾朱唇輕啟,哀哀戚戚道:“若是王爺不喜歡妾了,妾情願死在最美的時候。”
這番話更讓晉王心疼了。
俞珠看得嘖嘖稱奇,不然怎麼說語言是門藝術。換成她隻會乾巴巴說幾聲謝謝。
做寵妃,果然是要天賦的。
麵前的情景充斥著股磨磨唧唧的酸味,可晉王還沒發話讓她走,她也不好現在插話。
俗話說非禮勿聞,非禮勿視。
俞珠隻能抬頭看看房頂。
她什麼都沒看見,什麼都沒看見。
晉王眼一瞥,瞧見俞珠的傻樣。
見她伸長了脖頸去數房頂的瓦塊,身子似乎清瘦了些,也可能是長高了。裙子寬寬闊闊,顯得人在衣中晃。
倒叫人想從背後嚇她一下。
不過晉王隻是想想,他很快就轉過臉還是對著孫侍妾深情款款。
“你才多大,就把死啊活的掛在嘴上,本王的牙都要酸倒了,下次不準再說了。”
孫侍妾才偎在晉王懷裡柔柔道:“妾以後不說了,妾還要和王爺白頭偕老呢。”
晉王抓著孫侍妾的手揉了揉,目光突然陰沉下來。
“不過好端端的,怎麼會發疹子呢?”
孫侍妾垂著頭,紅唇抿成一條線。
“妾也不知道。”
晉王看她害怕的模樣,立刻說:“彆怕,誰給你委屈受,都有本王給你撐腰。”
孫侍妾還是搖頭,見此晉王叫來秋容,嚴肅道:“把你主子今日吃穿用度一一說來。”
秋容打量著孫侍妾的臉色,又看看晉王的臉色,猛地跪倒了,滿心都是惶恐。
“回王爺的話,主子今個隻用了早膳,還是和您一起用的。除此之外就是給王妃請安時喝了一杯花茶。”
秋容回身指了指俞珠。
“從王妃處回來後,主子和俞侍妾是一道走的。不過須臾,就長了滿身的紅疹。這事,都是俞侍妾親眼看著的。”
見矛頭指向自己,俞珠隻能收回黏在房頂的目光。往前走兩步,跪在秋容旁邊。
她心裡後悔得緊,剛才怎麼就沒跟大夫一起溜了。
然而說什麼都晚了。
俞珠腦袋發懵,就聽晉王發問。
“你們倆一塊去給王妃請安的?”
俞珠說是。
“回來的路上就發疹子了?”
俞珠隻能說是。
的確,這都是事實。
晉王低頭,幾乎與俞珠對視。
這樣的距離,能看見俞珠抖得不像樣的睫毛。
眼皮耷拉著,絲毫不敢回應他的目光。
他們好歹同床共枕那麼久,膽子卻還是那麼小。
俞珠就這麼怕他嗎?
晉王忽的哼了一聲,嚇得俞珠匆匆往後倒去。嘴唇也微微張開,當真是被嚇著了。
晉王及時拉住她的手臂,俞珠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,就聽晉王問:“隻有孫侍妾用了茉莉花茶嗎?你喝的什麼?”
俞珠呆了呆,不知想到什麼,愣了一瞬才道:“不是,我用的是王妃慣喝的白茶。”
晉王眯了眯眼,手掌撫過俞珠的下顎。“叫王妃來。”
錢婉徽早就知道孫侍妾出疹子的事,她早審過茯苓。
心裡也是信任著茯苓的。
這是她從小玩到大的丫頭,二人情誼更是如姐妹一般。
茯苓不會沒有她的意思就擅自行動,更何況自己已經吃過一次虧,怎麼還會跟皇後的人過不去。
錢婉徽急得唇上都冒出一個小小的水泡,一說話碰著了就疼得她直抽氣。
她卻不在乎這點疼。
茯苓已經哭了一個時辰了,眼皮早腫成核桃,隻餘一條縫。
錢婉徽怎麼能不心疼呢?
茯苓已是上氣不接下氣,哭得發絲散亂,小聲說:“王妃,真的不是我乾的。”
錢婉徽恨恨道:“我信你有什麼用?得晉王信你才行。”
她急急地看向壽姑姑,詢問著:“姑姑,我要怎麼辦才好?”
壽姑姑重新泡了杯茶,把水撇淨。
“渣子在這,叫大夫好好看看,這裡頭是不是摻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。”
錢婉徽長舒一口氣,心終於放回肚子裡。
恰逢晉王派人來請,錢婉徽定定心神便去了。
她捧了杯盞,身後是哭紅眼的茯苓。
進了屋,首先看見的就是俞珠。
低眉順眼跪著,錢婉徽拿不準俞珠是添油加醋說了一通,還是實話實說。
隻不過,不管哪種她都不怕就是了。
錢婉徽行禮後便直直看向孫侍妾。
“聽說妹妹的身子不爽利,還是從我那出來後就發病的。還好,妹妹在我那用過的花茶的我還留著,現下帶來讓大夫驗驗。不然旁人還疑心是我故意動的手腳。”
俞珠聽了,心想王妃不愧是王妃,這氣場也太強了。
於是剛剛溜走的大夫又被叫了回來。
他把茉莉花茶倒在地上,仔細查驗,然後從裡麵找出了天南星。
這東西炮製後是清熱解毒的好藥,若是生的,不小心服用就會起紅疹,渾身瘙癢。
王妃一雙美目瞪大到極點。這茶是她看著壽姑姑親自泡的,怎麼會莫名其妙多了一味天南星?
錢婉徽眼前一黑,指著大夫,冷聲道:“是不是你動的手腳?”
大夫胡子花白,被錢婉徽一指,身子哆哆嗦嗦,眼看就要站不住了。
“屬下兢兢業業為王爺賣命,王妃怎好汙蔑在下?”
錢婉徽心口好像堵了塊石頭,氣都喘不勻了。
嘴上的水泡好像長大了,疼的厲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