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映棠一看他拿出爪刀,基本明白了他的意圖。
她有些吃驚,但是沒再勸,說了句:“江航,插手你的事,是因為我覺得,我們算半個朋友,想幫一幫你。”
江航語氣冷淡:“沒必要,我說了,儘量不贏他。”
他以為蘇映棠在打感情牌,蘇映棠也不解釋。
她轉身,又大步走向齊渡:“你不要管他用短棍還是爪刀,哪怕赤手空拳,你都必須要全力以赴,你一旦輸了,丟的是咱們兩家的臉!”
齊渡覺得沒意思,本來都懶得和江航打了,瞧見蘇映棠竟然允許他們打,又很嚴肅的樣子,立刻認真起來。
蘇映棠抓住鎖鏈,踩上鋼管,通過腳手架,躍下烽火台。
她上車,將車子開到人群裡。
踩上引擎蓋,也站到車頂。
那些原本已經跳下來的人,見她也打算觀戰,紛紛又爬上車頂。
瞧見蘇映棠下來了,夏鬆蘿打算上去。
金棧伸出手臂,攔下準備跳車的她:“你乾什麼去?”
“去阻止他啊。”夏鬆蘿沒搞明白江航的意圖,其中有一半可能性,是展示給她看,“我們玩短刃,玩的是出其不意搞突襲。正大光明打擂台,還和唐刀對打,太冒險了。”
而且,夏鬆蘿想問問江航是不是偷錯刀了。
一起放在酒店行李箱裡的,還有戰壕刺,不知道他偷沒偷。
如果非得在烽火台上對抗唐橫刀,戰壕刺比爪刀勝算大很多。
爪刀是弧形,基本招式是勾、劃、削,以切割為主。
烽火台這種情況,需要突破齊渡的內線,切割他的手腕、手臂和大腿內側的肌腱。
爪刀造成的傷口相對比較淺,需要持續貼身,多次切割,才能令齊渡脫刀。
戰壕刺則是加長型的尖銳錐刺,以突刺為主。
隻要被江航抓住一個機會,就能在貼身的一瞬間,直接刺穿齊渡的肩胛骨,一刺定勝負。
江航對短刃研究也挺多的,最難玩的蝴蝶刀都能玩的很不錯,不可能不知道啊?
除非,他就是想用爪刀拉長對戰的時間。
這麼看,夏鬆蘿越來越覺得,他有表演的意圖?
“江航做事情,不在心裡猶豫個八百遍,是不會輕易下決定的。”金棧讓她不要去多管閒事,“放心好了,他比你更惜命。”
“你這麼說也對。”夏鬆蘿繼續站在車頂,看向烽火台上。
……
齊渡猜不著江航究竟想乾什麼:“香港仔,沒想到你整天悶不吭聲的,心眼挺多啊,拿這小爪子刀和我打,輸了,我也成勝之不武了。”
江航右手握刀,爪刀柄上,刻著一個不明顯的“蘿”字。
他將無名指,插|入爪柄尾部的圓環裡。
彎刀在他手裡靈活地轉了兩圈,“錚”,緊緊攥住。
小巧的刀柄,完全被他的手掌包裹。
手腕內扣,爪刀尖端外露。
在夏鬆蘿手裡,刀尖像是從手指延伸出來的一點利爪。
在他手裡,更像是一截蠍尾。
江航腰背微弓,抬起手臂,爪刀幾乎和視線平行。他的神情開始專注:“你的廢話比姓金的律師還多。”
齊渡見他擺出的是防禦姿態,詫異:“你竟然讓我先出手?那你還有機會?
江航不搭理他。
“行。”
蘇映棠上來時,齊渡已經把刀收回烏木刀鞘裡去了,還得再次拔刀。
這次沒有花裡胡哨,他側身分腿,屈膝下蹲,腰胯一擰,直接一個蓄力八字斬。
鞘扔了,起步就是唐刀極霸道的突襲,雙手突刺!
他瞄準的是江航手裡的爪刀。
或者說,是爪刀背後的那雙眼睛。
……
夏鬆蘿緊張的呼吸都有點不暢了。
平刺是最基本的招式,但也是最能看出真本事的。
如果江航拿的是那根菲律賓短棍,她和這裡所有人一樣,就隻是看熱鬨。
但是江航手裡拿著她的爪刀,她就會不自覺的代入。
總覺得自己有一部分,被他握在手裡,生出一種一損俱損的錯覺。
夏鬆蘿腦海裡,正在飛速構圖。
麵對齊渡的突刺,爪刀完全無法格擋的情況下,她該怎麼做。
肯定是立刻轉身,手腳並用,爬上後方的腳手架。
爬得高高的,讓他夠不著。
齊渡就隻能站在底下,一手掐腰,一手舉著刀尖指著她吆喝:還打不打了,趕緊滾下來。
太丟臉了,江航肯定不會這麼做。
那就向後仰躺,地上滾幾圈,滾出齊渡的刀鋒範圍。
狼狽,但有效。
沒時間等她想出第三個策略,江航動了。
側滑閃避,同時,揮臂一個極為短促的上撩刀,切向齊渡握刀的手臂內側肌腱。
齊渡立刻鬆了左手,右手下拉,豎直刀身進行格擋。
長刀格擋小爪刀,就像石頭和雞蛋互碰。
江航迅速後撤,攥刀柄的五根手指逐個伸展,應該是被震麻了。
夏鬆蘿皺起眉頭,開始懷疑江航到底會不會玩爪刀。
冷兵器格鬥,精髓就在於對距離的控製。
像齊渡這種高手,必定具有很強的“分寸感”,怎麼可能第一回合就讓他近身?
但是齊渡給出的反應,更令夏鬆蘿迷惑。
他不僅沒有乘勝追擊,竟然也回防了?
屈膝下蹲,雙手緊握刀柄,下意識擺出來的是防禦姿態。
他在後怕?
嗯?
夏鬆蘿將剛才他們倆短暫的交手,在腦海裡慢放,定格,放大……
夏鬆蘿的數理化成績,從來沒及格過。
但是她爸爸這個理工學霸,常說她的理科腦筋一點都不差,隻是都用到了歪門邪道上。
她在腦海裡一分析,才知道江航挑選的那個角度有多刁鑽!
以當時齊渡的蓄力方式,他瞄準切割的位置,一旦成功,搞不好齊渡今後再也提不動刀了。
有夠狠辣的。
但是,麵對一般人可以。
麵對高手根本不可能成功。
自己的手指,反而還遭到了損傷,何必呢?
他是在賭齊渡輕敵?
應該不是,齊渡自始至終都沒有輕視過他。
哦!夏鬆蘿懂了。
看著沒有成功,其實已經成功了。
第一個回合,江航一個大膽撩刀,以手指小小的損傷為代價,令齊渡心怯,之後就不敢再猛攻了。
劃算,真的劃算!
夏鬆蘿從兜裡掏出蝴蝶刀,展開,模仿著做出一個上撩的動作。
江航玩短刃,遠遠不如她靈活。
如果她能有江航豐富的經驗,毒辣的眼光,以及進攻的果斷。
這一刀,她一定可以傷到齊渡。
關鍵是她沒有啊。
練武最關鍵的時期,全都浪費在枯燥乏味的教室裡了。
夏鬆蘿回放、分析和懊惱的功夫,烽火台上已經打了好幾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