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塵察覺異樣,抬手摸了摸後頸:“你們……在看我?”
蘇曼緩緩收起銀針,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顏料囊上。那二十四色小袋整齊排列,末端畫筆刻著的雲雷紋,在燈光下隱隱反光。
“你最近畫過往生圖?”她問。
“昨晚子時畫了一幅。”肖塵點頭,聲音溫和,“夢見一片雪地,有個孩子在哭,我就記了下來。”
“夢遊症又犯了?”趙繼偉終於開口,嗓子有點啞。
“嗯。”肖塵苦笑,“醒來發現畫紙全是紅墨,像是……滲出來的。”
藥箱裡的人參娃娃突然尖叫:“是他!就是這種畫!命燈的引子就是靠這類畫魂術定位的!你們這兒有個活體容器!”
屋內瞬間安靜。
趙繼偉抹了把鼻下的血跡,悄悄將銅鏡收回袖中。鏡麵裂痕雖小,但他知道,再用一次,可能就真照不出東西了。
蘇曼低頭看著藥箱,重新封上夾層。她指尖仍殘留著那抹紫暈,像是洗不掉的汙跡。
肖塵站在原地,右手無意識撫過左臂。衣袖下滑一寸,露出一段舊疤,歪歪扭扭,像是曾經刻過什麼字,又被硬生生剜去。
“你們信我嗎?”他忽然問。
沒人回答。
風不知何時停了,燈焰穩穩地燒著,映得四人臉色忽明忽暗。
人參娃娃縮回箱縫,嘀咕了一句:“不信才正常,誰信一個會畫畫的能吞魂呢?”
趙繼偉咧了下嘴,想笑,卻牽動傷口,隻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。
蘇曼拎起藥箱,轉身走向角落的舊櫃,準備將它鎖進最底層。櫃門吱呀打開,她彎腰時,一縷發絲垂落,掃過箱角。
就在那一瞬,箱縫裡的金霧再次湧出,凝成一線,悄無聲息地纏上她的手腕。
她沒察覺。
肖塵盯著那縷霧氣,瞳孔微縮,手指輕輕掐住了自己腕脈。
趙繼偉靠著牆,閉了閉眼。
鏡靈在他耳邊哼起小曲:“月兒彎彎照九州,幾家歡樂幾家愁,幾家高樓飲美酒,幾家流落在街頭嘍……”
唱到最後一句,突然停了。
“哎,我說傻小子。”它頓了頓,“你有沒有發現,那娃娃剛才說‘活體容器’的時候,語氣……挺熟的?”
趙繼偉沒睜眼。
他隻是抬起手,摸了摸袖中龜裂的鏡麵。
銅鏡很燙,像塊剛從爐裡撈出來的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