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他……認識我。”肖塵聲音發顫,“他說‘七號回來了’。”
“說明不止一個。”趙繼偉摸著銅鏡裂痕,“他們把你拆開了,塞進不同的人體裡,當鑰匙零件用。”
蘇曼翻看藥箱,剩餘藥粉不足三成。她合上箱蓋,冷冷道:“下次誰再說‘我們去看看’,我就拿你當試藥人。”
“我現在就是。”趙繼偉擦掉唇角血絲,“銅鏡快報銷了,我靠什麼活命?靠嘴炮?”
肖塵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,指尖不受控地抽動,像有另一股力量在體內寫字。他猛地攥緊拳頭,指甲掐進掌心,疼痛讓他清醒了一瞬。
“我能畫。”他說,“哪怕夢遊,我也能畫出通往裡麵的路。”
“不行。”蘇曼斷然拒絕,“你再失控一次,咱們就得給你畫個往生圖收屍。”
“可我們已經沒退路了。”趙繼偉望著青銅門,“信是假的,地府係統被篡改,銅鏡快碎,活死人巡行,老畫師變守門鬼——這一切都在等一個人歸位。”
他看向肖塵。
“是你。”
肖塵沒回應,隻是抬起左手,輕輕撫過青銅門環。鬼首眼窩中的黑霧驟然翻湧,門內傳來低沉鼓點,一下,又一下,像是心跳。
蘇曼突然按住他手腕:“你身上有東西在響。”
肖塵一愣。
趙繼偉也聽見了——從肖塵懷中,傳出極輕的ticking聲,像鐘表,又像沙漏。
他伸手探去,摸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銅殘片,表麵刻著半個“七”字,與他幼年筆跡如出一轍。
殘片中央有個小孔,正隨著鼓點節奏,滲出淡藍色光絲,緩緩纏上他的手指。
“這不是你帶的東西。”趙繼偉皺眉,“哪來的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肖塵搖頭,“但它一直在我身上,我以為是夢遊時撿的。”
蘇曼捏起殘片,藥粉灑落,瞬間炭化。
“刑司核心構件。”她臉色發沉,“這玩意兒能定位所有‘容器’的位置。”
“也就是說。”趙繼偉冷笑,“我們走到哪兒,人家都知道。”
鼓聲忽然停了。
青銅門無聲開啟一道縫隙,黑霧湧出,卻不散,反而聚成一行懸浮文字:
**“第七容器,驗明正身。”**
三人僵立原地。
肖塵的右手再度抽動,指尖在地上劃出一道弧線,正是儺戲麵具的起筆。
蘇曼一腳踩住他手背。
趙繼偉把銅鏡貼在門縫上,裂痕對準黑霧。鏡麵嗡鳴,竟短暫恢複一絲清明,映出門後景象——
無數懸掛的人形輪廓,皆麵朝牆,背刻編號。第七排,掛著一件染血的童袍,袖口繡著“七號”。
鏡麵隨即崩裂一道新痕,血從趙繼偉掌心滲出,順裂縫流入鏡中,轉瞬蒸發。
他鬆手,銅鏡墜地,未碎,但再無光華。
肖塵盯著那道門縫,喉結滾動了一下。
“我想起來了。”他聲音極輕,“我不是第一個畫師。”
“我是最後一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