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月臉上的興奮也凝固了,他看看草圖,又看看葉卿棠瞬間煞白的臉和傅懷硯冷峻的側影,喉結滾動了一下,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剛才腦海中那飛針走線的幻影頃刻碎裂。
紅塵紅腫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,眼中剛剛升起的希冀光芒迅速黯淡下去,隻剩下更深的疲憊。
空氣仿佛凝固了,沉重的藥味和絕望的氣息交織,沉沉壓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就在這時,一個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。
“報——!”
一名士兵疾步而來,在傅懷硯麵前單膝跪地,聲音隔著麵罩顯得有些沉悶,卻帶著一絲異樣的急迫。
“稟丞相!我們在清查城西廢棄鐵匠鋪時,發現……發現一名還活著的老匠人!他把自己鎖在地窖裡,躲過了最初的疫病!”
傅懷硯眉峰驟然一挑。
葉卿棠更是猛地一震,布滿血絲的雙眼霍然轉向那名士兵,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驟然停止了跳動,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。
老匠人?!
在這死城之中?!
這個消息如同黑暗中驟然劈下的閃電,瞬間撕裂了令人窒息的絕望。
葉卿棠甚至來不及思考,身體已先於意識做出反應,她猛地推開身前的矮幾,帶倒了一摞藥方,紙張如枯葉般散落一地。
她幾乎是踉蹌著衝向那名士兵,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,聲音因極度的激動和虛脫而嘶啞變形。
“人在哪裡?!帶我去!快!”
她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,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疲憊不堪的神經,帶來陣陣眩暈。
老匠人!一個能打造精密器械的匠人!
在這座被死亡籠罩的死城裡,這簡直是天降的奇跡!
縫紉機的構想,那幾乎被現實鐵壁撞得粉碎的希望,此刻又在她腦中瘋狂燃燒起來。
傅懷硯聲音冷冽如冰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。
“地窖入口立刻封鎖!未得軍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!那老匠人在地窖封閉多久?可有接觸疫毒跡象?他自身狀況如何?詳細報來!”
傅懷硯太清楚了,希望與陷阱往往隻有一線之隔。
一個封閉在地窖中躲過最初疫情的人,並不意味著絕對安全,那幽深的地窖本身,就可能是疫毒盤踞的巢穴。
一絲疏忽,就可能將好不容易穩住陣腳的疫區再次拖入深淵,更可能讓眼前這個幾乎燃儘自己的葉卿棠,陷入萬劫不複。
士兵被傅懷硯的氣勢所懾,連忙穩住心神,語速急促但條理清晰地補充道:“回丞相!發現時地窖口有重物從內部堵死,我等破開時,老匠人意識尚存,但極其虛弱,自言已在地窖中躲藏約莫十日,期間僅靠少量存糧和雨水度日。”
“我等發現他時,他已無法自行起身,口唇乾裂,氣息微弱,身上未見明顯疫病瘡瘍,但地窖內氣息汙濁難聞,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