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剛漫過村頭老槐樹的枝椏，林凡就揣著安神符出了門。
昨夜救了劉婆婆的殘魂後，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——玄塵敢動村裡的老槐樹，就敢動村民。雙瞳亮著看了一路，發現村東的妖氣雖沒濃，卻多了些細碎的淡黑霧靄，像被風吹散的引魂香，繞著幾家村民的院門飄，顯然是玄塵在暗中做了手腳。
“單靠我一個人，顧不過來亂葬崗和村裡。”林凡低聲自語，心裡有了主意——找幾個靠譜的村民做伴，借口去村東草坡找失蹤的劉婆婆（他沒敢說劉婆婆已死），實則借著人多的動靜，探探玄塵的底細，也能讓村民互相照應，免得被妖氣單獨勾走。
第一個要找的是王屠戶。他身子剛好轉些，力氣大，又熟村裡的路，最是可靠。林凡快步走到王屠戶家院外，卻沒聽見往常劈柴的聲響——院門虛掩著，推開門時，“吱呀”的響動在安靜的晨光裡格外清晰。
“王叔？嬸子？”林凡喊了兩聲，院裡沒人應。灶房的煙囪沒冒煙，鍋裡的藥碗還放在灶台邊，藥汁已經涼透，碗沿沾著半圈藥漬，像是剛喝到一半就突然離開。
林凡心裡一緊，雙瞳的金芒瞬間亮了——門檻上沾著縷極淡的青灰妖氣，不是之前的死色，是帶著點甜香的霧靄，像裹了層蜜；灶台邊的板凳歪在地上，凳腿旁有個淺淡的黑印，是妖氣凝在土上的痕跡，順著痕跡往院外延伸，指向村東亂葬崗的方向。
“是‘引魂香’的氣。”老牛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，帶著點凝重，“玄塵用殘魂煉的香，普通人聞不到，卻能勾著人的心神往陣眼走，像中了迷魂似的。王屠戶肯定是被這香勾走了。”
林凡攥緊了拳，走到床邊摸了摸被褥——餘溫還在，顯然沒走多久。他沒敢多留，轉身往李叔家跑。李叔是種莊稼的老手，平時天不亮就去田裡，此刻卻連院門都沒鎖，院裡的鋤頭還斜靠在牆根，鋤頭上的泥還沒乾，柄上竟纏著道細黑線，線的另一頭飄向村東，和王屠戶家的妖氣痕跡連在了一起。
“李叔！李嬸！”林凡喊得聲音都有些發顫，雙瞳掃過院子——雞窩的門開著，雞卻沒出來；水缸裡的水還冒著點熱氣，桌上的早飯擺著兩雙筷子，一碗粥沒動，一碗隻喝了半碗。
沒人應。整個院子靜得可怕，隻有風吹過籬笆的“沙沙”聲，裹著點引魂香的甜氣，往他鼻子裡鑽。林凡趕緊屏住呼吸，催動《清心訣》的暖流護住心脈——這香連他都能聞到些，普通人肯定扛不住。
他又跑向村頭的張大爺家。張大爺無兒無女，平時總在門口曬菜乾，今天卻連門都沒開。林凡敲了半天門，裡麵沒動靜，雙瞳貼在門縫上一看——屋裡的椅子倒在地上，張大爺常戴的舊草帽掉在地上，帽簷上沾著青灰霧靄，地上的腳印順著門後的方向，一直延伸到院外，和前兩家的妖氣痕跡彙成了一條細路，直直通向亂葬崗。
“三個了……”林凡的心跳得厲害，又去了平時和他一起上山砍柴的兩個少年家——結果一樣，院門虛掩，屋裡沒人，隻有引魂香的妖氣和黑線，像無形的線，把人往玄塵的陣眼裡引。
他站在村東的路口，雙瞳望向遠處的亂葬崗。那團墨黑氣團比早上濃了些，氣團邊緣飄著幾縷淡黑的霧，正是引魂香的氣，霧裡隱約能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，正是王屠戶、李叔他們，正順著土路往陣眼裡走，動作僵硬，像被線牽著的木偶。
“玄塵是故意的！”老牛的聲音沉得發緊，“他知道你會邀伴，故意用引魂香勾走村民，逼你去陣眼——你要是去救，他就設陷阱抓你；你要是不救，村民就會被陣眼吞了生魂！”
林凡攥緊清玄劍，劍身上的金光都在微微發顫。他看著那些往陣眼裡走的村民，想起王屠戶沙啞的笑，李叔遞給他的烤紅薯，張大爺塞給他的菜乾——這些都是他想護著的人，他怎麼能看著他們被玄塵吞了生魂？
“我得去救他們。”林凡的聲音雖抖，卻異常堅定。他摸了胸口的安神符，符紙的暖意貼著皮膚，像老牛的靈光在提醒他冷靜；丹田的暖流緩緩升起，順著經脈遊走，護著他的心脈，免得被引魂香的氣勾到。
“彆衝動！”老牛急忙攔住他，“引魂香的效力隻有一個時辰，過了時辰，村民會暫時清醒，玄塵暫時傷不了他們。你現在去，正好撞進他的陷阱——他肯定在陣眼外圍設了蝕魂網，等著你自投羅網。”
林凡停下腳步，雙瞳死死盯著那些人影。果然，走在最前麵的王屠戶晃了晃，像是想停下，卻又被黑線牽著往前走，顯然是在和引魂香的效力對抗。
“那我怎麼辦？”林凡急了，“總不能看著他們往陣眼裡走！”
“你先回村，用《清心訣的陽氣，把村民院裡的引魂香妖氣化了，免得還有人被勾走。”老牛的聲音穩了些，“我再幫你看看陣眼的氣脈，找個沒設陷阱的缺口——等下一個時辰，引魂香效力弱了，咱們再去救他們，既救了人，又能避開陷阱。”
林凡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頭的慌。他知道老牛說得對，現在衝動去救，隻會把自己和村民都搭進去。他最後看了眼那些人影，確認他們還沒走進墨黑氣團，才轉身往村裡走。
路過王屠戶家時，他用雙瞳找到引魂香的妖氣源頭——是窗台上的一朵枯萎的野菊，花瓣上裹著淡黑霧靄。林凡催動暖流，金霧裹住野菊，妖氣“滋滋”化了，野菊瞬間恢複了正常的枯黃色。
接著是李叔家、張大爺家……他挨家挨戶地走，用陽氣化掉引魂香的妖氣，雙瞳的金芒亮了一路，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，卻沒敢歇——每多化一處妖氣，就少一個村民被勾走的可能。
晨光越來越亮，村裡的妖氣淡了些，可林凡的心卻更沉了——玄塵這一步棋，既試探了他的軟肋，又把村民變成了“人質”，接下來的仗，隻會更難打。
他站在村東路口，望著亂葬崗的方向，清玄劍在手裡握得更緊了。
等化完最後一家的妖氣，他就去會玄塵。不管陷阱多深，他都要把村民救回來——這不僅是為了護著村裡的人，更是為了守住心裡的“清”，守住《清心訣的真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