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凡靠在老槐樹下喝完熱粥時，天邊的夕陽已染透了半邊天，把槐樹葉映得金綠交錯。王屠戶他們已經把玄塵的木杖、陶罐鎖進了破廟的木箱，李嬸正領著幾個村民清掃院門口的妖氣殘跡，村裡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煙火氣——煙囪裡升起的炊煙、孩子們打鬨的笑聲，混著槐樹葉的清香，讓人忘了之前的驚險。
林凡正望著這一幕出神，丹田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溫熱——不是暖流湧動，是老牛的靈光在輕輕跳動。他剛想開口詢問，就見眼前的空氣微微晃動，一縷淡金靈光從他胸口飄出來，在槐樹下凝成了個模糊的虛影：像頭半大的老牛，牛角彎彎，眼神卻透著股老沉，正是老牛的模樣。
“你……能凝聚出虛影了？”林凡又驚又喜，伸手想碰，指尖卻隻穿過一層暖霧——虛影還不穩定，卻比之前隻能在腦海裡說話清晰太多。
老牛沒立刻回答，隻是晃了晃虛影的腦袋，目光掃過村裡的方向：李嬸正把剛煮好的紅薯分給孩子，王屠戶在幫張大爺修補被妖氣熏黑的籬笆，連之前被引魂香勾走的兩個少年，都在幫著抬柴火。看了半晌，老牛才緩緩轉頭，目光落在林凡身上——那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急切或凝重，反而帶著股淡淡的柔和，像長輩看著晚輩成長的模樣。
“第一次渡厄，就悟透了‘清陽護魂’的理，不錯。”老牛的聲音不再是腦海裡的回響，而是從虛影旁傳來，帶著點縹緲，卻格外清晰，“之前我總怕你隻想著除妖，忘了《清心訣》裡‘守清’的根本——現在看來，是我多慮了。”
林凡愣了愣，才明白老牛說的是護春桃殘魂的事。之前他隻覺得該救春桃，卻沒細想這和《清心訣》的關聯，此刻被老牛點破，才恍然：原來“清”不隻是化妖除邪，更是護著那些無辜的魂靈，不讓他們被邪修利用。
“我隻是做了該做的。”林凡撓了撓頭，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該做的事，未必人人敢做。”老牛的虛影往前走了兩步，牛角輕輕蹭了蹭林凡的胳膊——沒有實體，卻帶著股溫暖的力道，“你剛下山時，見了妖氣還會慌；救劉婆婆時，還得我提醒才敢用安神符；可這次，你敢獨自找玄塵，敢護著春桃的殘魂，還能在渡厄時穩住心神……這不是實力強了，是心定了。”
林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——之前握劍會抖，現在卻穩得很，丹田的暖流像長在身上似的，隨叫隨到。他想起春桃消散時的釋然，想起村民們此刻的安穩，突然明白：心定，才是渡厄真正的收獲。
“玄塵還沒解決，接下來的麻煩不會少。”老牛的目光又轉向亂葬崗的方向，虛影微微晃了晃，像是被遠處的妖氣影響，“但你現在不一樣了——清陽之氣穩了，心境也定了，下次再遇到他，你不會再被動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凡握緊了布囊裡的清玄劍，指尖傳來劍身的微涼，“有你在，有村裡的人在，我不怕。”
老牛聽到這話，虛影突然亮了些，眼神裡的讚許更明顯了：“我守著這老槐樹幾百年，看著村裡換了一茬又一茬人，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的娃娃——不貪功法，不圖名聲，隻想著護著身邊的人。這《清心訣》，沒選錯人。”
話音剛落，老牛的虛影開始變淡，顯然是維持形態耗了不少靈光。他最後回望了林凡一眼，又看了看熱鬨起來的村子，才緩緩說：“好好歇著，玄塵短期內不會再來，你正好趁這段時間穩固渡厄的修為。下次我再出來，說不定能陪你多走兩步。”
淡金靈光漸漸縮回林凡的胸口，丹田處的溫熱也恢複了平靜。林凡站在老槐樹下，望著老牛虛影消失的地方，心裡暖暖的——他知道，老牛的回望和讚許，不是因為他渡厄成功，是因為他守住了心裡的“清”，守住了《清心訣》的真義。
風又吹過槐樹，枝葉“嘩啦”作響，像是老牛在輕聲回應。林凡抬頭看向夕陽，覺得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——接下來的路或許還難走，但有老牛的認可，有村民的信任，他有底氣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