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風帶著槐樹葉的涼意，吹得村東井邊的柳樹枝輕輕晃。李嬸提著水桶剛走到井沿，就聽見身後傳來“咯咯”的笑聲——是村裡的二柱和小石頭，兩個半大的娃子舉著剛摘的野棗，追著鬨著往井邊跑，褲腳還沾著田埂上的泥。
“慢點兒跑！井邊滑！”李嬸回頭喊了一聲，手裡正轉著井繩往下放桶，沒敢多分心。這口老井是村裡的救命井，井口用青石板圍著，沿兒被磨得發亮，隻是年久了，石板邊長青苔，沾了水就滑得很。
可兩個娃子正玩得瘋，哪裡聽得進勸？二柱跑在前麵，腳一滑，整個人往前撲去——“撲通”一聲悶響，他連人帶棗摔進了井裡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李嬸的褲腳。
“二柱！”李嬸嚇得手裡的井繩都鬆了，水桶“哐當”砸在井壁上，發出刺耳的聲響。小石頭也慌了，趴在井沿邊哭著喊“二柱哥”，卻不敢往下看——井水深不見底，傍晚的天色又暗，隻能看見水麵泛著冷光，二柱的掙紮聲越來越弱。
周圍洗衣的婦人、挑水的漢子都往這邊跑，可誰也不敢貿然下井——老井壁滑，沒個抓手，下去了說不定連自己都救不上來。王屠戶剛扛著柴路過，見狀立刻放下柴，蹲在井沿邊想找繩子，可嘴裡還是急得喊：“咋辦？二柱那娃子不會水，再等會兒就沒氣了！”
就在這時，一道身影從村頭方向衝過來，速度快得帶起風——是林凡。他剛幫張大爺修補完籬笆，就聽見井邊的驚呼，丹田處的暖流下意識提了提，腳下帶著縷淡金微光，幾步就衝到了井沿。
“讓開！”林凡的聲音穩而不慌，他沒急著下井，而是先趴在井沿往下看——二柱的腦袋在水麵上一沉一浮，雙手亂抓，嘴裡嗆著水，眼看就要往下沉。林凡立刻解下腰間的布帶，又接過王屠戶遞來的粗麻繩，把兩者纏在一起，一端牢牢係在自己腰上，另一端讓幾個漢子拽緊：“我下去拉他，你們穩住繩子，彆鬆！”
“林凡，你小心！井壁滑！”李嬸在一旁急得抹眼淚。
林凡點點頭，雙手撐著井沿，腳踩著井壁的磚縫往下挪——他催動丹田的清陽之氣，讓暖流裹住手掌和腳掌，既能防滑，又能保持力氣。井水比想象中涼，剛沒過膝蓋，就有股寒意往骨頭裡鑽，可他沒停，目光鎖定二柱，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後衣領。
“彆怕，我拉你上去！”林凡對著二柱喊，聲音穿透水聲傳到他耳裡。二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不再亂抓，乖乖順著林凡的力道往上挪。林凡一手抓著二柱，一手摳著井壁的磚縫，腳慢慢往上蹬——上麵的漢子們也跟著使勁拉繩子，把兩人往井口送。
“快！再往上點！”王屠戶喊著，伸手去接二柱。等二柱的胳膊剛夠到井口，幾個漢子立刻把他拽了上來，李嬸趕緊用乾布裹住他，搓著他的胳膊幫他暖身子。
林凡也借著繩子的力道爬了上來，褲腿全濕了，頭發上還滴著水，可他沒顧上自己，先湊到二柱身邊，指尖凝出縷淡金陽氣，輕輕按在二柱的後背——陽氣順著後背往肺裡走，二柱突然“咳”了一聲，吐出幾口井水，臉色漸漸恢複了血色。
“沒事了，沒事了。”林凡摸了摸二柱的頭，聲音放柔。二柱看著他，眼裡還含著淚，卻小聲說了句：“謝謝林凡哥。”
老牛的聲音在腦海裡輕輕響起，帶著點讚許：“反應快，還用陽氣幫他順氣，沒慌了手腳——這就是心定的好處。”
林凡沒接話，隻是看著被李嬸抱在懷裡的二柱，又看了看井沿的青苔——他起身找了塊乾布，蹲在井邊擦石板上的青苔，一邊擦一邊對周圍的村民說：“明天找些粗砂來，把井沿的青苔磨掉，再圍個木欄，省得以後再出事。”
“哎！明天我就去弄！”王屠戶立刻應下，看著林凡濕透的衣服，又說：“你快回去換身乾的，彆著涼了。剛渡完厄，可不能生病。”
林凡笑著點頭，剛要走，二柱突然從李嬸懷裡探出頭，舉著顆沒掉進井裡的野棗：“林凡哥，給你吃。”
林凡接過野棗，咬了一口，甜意順著舌尖蔓延開——比之前李叔給的烤紅薯、張大爺的菜乾，多了幾分踏實的暖。他抬頭看了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，井邊的村民還在圍著二柱噓寒問暖，柳樹枝在風裡輕輕晃，一切都平和得像之前的驚險從未發生過。
他知道，這就是他要守的“清”——不是隻有斬妖除魔才是守護，護著村裡的娃子不落水，幫著村民把井沿的青苔擦掉，這些細碎的日常，也是《清心訣》裡最實在的真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