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泰的侄子用冰冷的手套抬起張宏的下巴,迫使他對上自己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。
“嗯,像條死狗。”
“你做的那個東西,一進門就觸發了警報。”
他頓了頓,欣賞著張宏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碎裂。
“這裡的安保,連一隻不該出現的老鼠都鑽不進來,何況是你。”
他鬆開手,任由張宏的頭無力地磕回地麵。
“報仇?你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!”
“等著化為灰燼吧,底層的渣滓!”
每一個字,都像淬毒的針,狠狠紮進張宏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。
原來,他視若複仇希望的東西,在彆人眼裡,不過是個輕易就被拆除的笑話。
安保人員的毆打仍在繼續,但他仿佛已經感覺不到了。
他的意識開始模糊,眼前晃動著記憶之中最為深刻的畫麵:
那是妻子臨終前無聲翕動的嘴唇,和兒子進入監獄前最後絕望的一瞥。
兩種影像交替撕扯,將無儘的悲憤與絕望,熬成支撐他存活的絕命之藥!
仇恨如同火山般,再次在他胸中瘋狂奔湧咆哮!
那熄滅的火星,被這極致的羞辱和絕望,重新點燃!
“不——!!!”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。
原本奄奄一息的身體裡,不知從何處爆發出最後一股駭人的力量。
他竟然猛地掙脫了壓製他的幾個安保人員,狀若瘋魔地向前撲去;
目標正是那個掉落在不遠處的引爆器!
“炸啊!給我炸!!”
他嘶吼著,眼睛赤紅,布滿血絲,如同地府歸來的惡鬼。
他不顧一切地撲倒在地,用儘最後的力氣;
瘋狂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拍打著、按動著那個早已失去作用的按鈕!
仿佛這樣,就能喚醒那沉睡的毀滅之力;
就能將所有的仇恨與不甘,化作複仇的火藥!
“小遠!阿萍!幫我!幫幫我——!!”
他癲狂地呐喊,聲音淒厲如同泣血。
就在他幾乎要將引爆器按碎,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瞬間——
“轟!!!!!!”
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,猛地從彆墅方向傳來!
緊接著,是玻璃碎裂的嘩啦聲,以及驚怒和慘叫!
爆炸了!真的爆炸了!
張宏所有的動作驟然停止。
他艱難地抬起頭,望向彆墅的方向。
在他的視野裡,那堅固的彆墅一角,似乎有煙塵混合著火光騰起。
他仿佛看到了,在那爆炸的火光中;
兒子正對他調皮地眨著眼睛;
妻子則溫柔地向他伸出手,似乎在迎接他。
成了……成了!
報仇了!
陳泰死了!
一種難以言喻的、混雜著極致快意、解脫與無儘悲涼的狂喜,瞬間淹沒了他。
他咧開嘴,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,癲狂地、無聲地大笑起來。
笑著笑著,淚水混著血水滾滾而下。
他維持著這個望向彆墅的姿勢,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,那瘋狂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。
他耗儘了最後一絲生機,身體微微一顫,最終徹底軟倒下去,氣息全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