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容沒退,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。
他隻是看著對方,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砸進每個人耳朵裡:“王麻子的規矩,是收錢保平安,不是讓你們來砸店嚇客人的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被踹倒的凳子和桌上的泥印:“這些東西,壞了,臟了,都得算錢。從‘清淨費’裡扣。”
疤臉漢子氣得笑了,露出滿口黃牙:“扣?老子看你是活膩了!”他猛地抬手,作勢就要掀櫃台!
就在他發力的瞬間,徐容的手看似隨意地往櫃台邊緣一按。那疤臉漢子猛地覺得櫃台像是生了根,紋絲不動!他用了十成力,竟沒能撼動分毫!
疤臉漢子臉色微變,眼底閃過一絲驚疑不定。
徐容卻像是沒事人一樣,繼續淡淡道:“還有這門”他指了指被踹得有些歪斜的門軸“也得修。算下來,這個月的費,你們還得倒找我三十文。”
“你放屁!”瘦高個尖叫起來,衝上前想抓徐容的衣領。
徐容肩膀微動,看似無意地側身去拿櫃台上的抹布,恰好避開了那隻手。
瘦高個抓了個空,差點栽倒。
“王麻子讓你們來收錢”徐容拿起抹布,慢條斯理地擦著剛才被噴了唾沫的櫃台麵,頭也不抬“不是讓你們來給他結仇家,壞他名聲的。這附近不止他一家收‘費’。把事情鬨大,不好看。”
他的話輕飄飄的,卻像根針,精準地紮了一下。
疤臉漢子盯著徐容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又瞥了一眼那紋絲不動的櫃台,眼神變幻。他混跡市井多年,不是完全沒眼力的人。
這掌櫃的,邪門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火氣,獰笑一聲:“行!你小子……有種!”
他猛地回頭,對兩個跟班吼道:“還愣著乾嘛?等著人家請喝茶啊?!”
矮胖子和瘦高個麵麵相覷,不明所以,但還是悻悻地跟著往外走。
疤臉漢子走到門口,又猛地回頭,指著徐容:“錢,爺明天再來拿!一分不能少!還有,給爺記住了,這事沒完!”
說完,狠狠一腳踹在門框上,才罵罵咧咧地帶著人走了。
馬蹄聲遠去。
堂內死寂。
小七端著碗涼茶,哆哆嗦嗦地從後廚探出頭:“掌、掌櫃的……他們、他們走了?”
徐容沒回答。
他走到被踹歪的門邊,蹲下身,手指摸了摸門軸連接處,仔細看了看。
老周湊過來,臉色灰敗,壓低聲音:“掌櫃的,這……這可怎麼好?王麻子那夥人是地頭蛇,心黑手狠,明日他們再來……”
徐容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目光投向門外空蕩蕩的官道,陽光刺眼。
“把凳子扶起來。”他聲音聽不出情緒“桌子擦乾淨。”
轉身,拿起靠在牆角的笤帚,開始清掃門口被那幾人帶進來的泥土和腳印,一下,又一下,動作沉穩有力,仿佛剛才那場風波,不過是一陣無關緊要的穿堂風。
隻有櫃台邊緣,那被他手掌按過的地方,木質似乎微微凹陷下去些許,留下一個極淺、幾乎看不見的掌印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