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櫃子裡有銅錢,五枚一串,拿三串準備好。等我喊‘撒錢’,你就從門縫往外扔,彆心疼。”
“扔錢?乾嘛啊?”
“讓人搶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蕭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。
他不是沒見過陣仗。當年禦前校尉演練圍捕,也是這般層層推進,講究協同。可那時候他是下令的人,現在他是被圍的那個。
有意思。
外麵清障的速度很快。不到半盞茶工夫,門口的瓦礫被推開一條通道,冷風灌進來,吹得殘燈忽明忽暗。
一道黑影出現在缺口處,沒急著進來,而是停住,似乎在觀察。
蕭灼不動,手搭扁擔,眼神直勾勾盯著那道輪廓。
兩人都沒動。
像兩個賭徒,等著對方先亮牌。
三息後,那人終於抬腳。
蕭灼搶先出手。
他猛地將桌上扁擔推出去,借力彈起,整個人撲向前線。鐵鉗掄圓,直取對方麵門。
那人舉臂格擋,“鐺”地一聲,鐵鉗砸在護腕上,火星一閃。
蕭灼趁勢欺身,膝蓋頂其小腹,對方踉蹌後退,剛好撞上後麵擠上來的人。
混亂中,他又抓起一把石灰粉——是昨天小七買回來防潮的,一直擱在灶台邊——揚手就是一片白霧。
“咳咳咳!”幾人捂眼後撤。
“小七!潑!”
“來了!”小七掀鍋,熱粥“嘩”地潑出去,正中一人腳麵。
“啊!”慘叫響起,那人跳腳亂蹬。
“老周!撒錢!”
“哎!”老周哆嗦著手,把三串銅錢從門縫“嘩啦啦”扔出去。
外麵頓時一陣騷動。
“錢!”
“我的!”
“彆搶——”
有人彎腰去撿,有人推搡爭搶,陣型瞬間亂了。
蕭灼趁機退回桌後,重新站定,鐵鉗橫胸,目光如刃。
他知道,這群人不會走遠。
這隻是第一波。
他們試了水,吃了虧,接下來一定會換打法——要麼放火,要麼繞後,要麼直接強攻。
他低頭看了眼腳邊那截棗木釘——還在。
他沒用它。
不是留著,是沒必要。
真正要命的東西,從來不在手裡,在腦子裡。
他抬頭,盯著那扇被砸爛的大門。
風不停地吹,卷著灰和碎紙,在地上打轉。
他忽然想起半個月前,有個客人賒賬五文錢買酒,賴賬跑了。他追出去三條街,最後在橋頭把人堵住,隻說了一句:
“錢可以少,規矩不能壞。”
現在門沒了,規矩還在。
他還在。
外麵的腳步聲又聚攏起來,比剛才更穩,更有章法。
他知道,真正的麻煩,才剛開始。
鐵鉗微微抬起,對準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