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就照你說的辦。”
他轉向門外:“來人。”
一名侍衛推門而入。
“傳令下去:不許見血,不許傷人。我要那間客棧,一天比一天讓人待不下去。從明天起,他門前的排水溝堵了沒人管,他買的米生了蟲,他曬的被子沾了狗屎——都給我做到像意外。”
“還有,盯緊他那間臥房。窗戶朝哪開,床擺在哪兒,櫃子幾層放什麼……全都記下來。”
侍衛領命欲走,謀士忽然抬手攔住。
“等等。”
他看向四皇子:“時機未至。現在擾他,他隻會更警覺。不如先停幾天,讓他覺得我們放棄了。”
四皇子沉吟片刻,點頭:“也好。讓他鬆口氣,再掐斷他的氣。”
謀士躬身退出,腳步無聲。
屋內隻剩四皇子一人。
他拿起那卷《徐容行止錄》,翻到最後一頁,上麵畫著雲來客棧的簡圖,臥室位置被紅筆圈出,旁邊寫著一行小字:“此地即心牢。”
他用指甲在那紅圈上劃了一下,留下一道深痕。
然後將冊子鎖進檀木匣,吹滅蠟燭。
月光從窗縫斜切進來,照在他半邊臉上,另一半隱在黑暗裡,像被刀割開。
同一時刻,雲來客棧。
蕭灼仍躺在床上,眼睛閉著,手卻悄悄鬆開了鐵釘。
他聽見了遠處枯枝斷裂的聲音。
不是錯覺。
有人踩斷的。
他知道那根連接槐樹根部的細線剛才震了一下,很輕,但確實動了。
他沒睜眼,也沒動。
隻是在心裡默數:從西巷口到北牆,二十一步;從北牆到後窗,七步;從後窗到床前,五步。
若是夜裡有人進來,走到他床邊,一共需要三十三步。
他現在能聽見的,隻有三十二步以內的動靜。
差一步。
還不夠。
他緩緩將鐵釘塞回枕頭底下,手指撫過床沿一道淺痕——那是三個月前火場搶東西時,被焦木劃出的印子。
外麵風停了。
簷下鐵馬依舊未響。
他忽然想起今早掃地時,發現門檻外左側的地磚,比右邊低了半分。他當時沒說話,隻拿腳踩了踩,感覺下麵有點空。
現在,那塊磚應該還在原位。
但他知道,不會一直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