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家,傷口處理的應該算妥當,老夫看不出問題。”
羅管家又將許克生寫的診斷、開的藥方呈上,
“周禦醫,您看看?”
周禦醫接過去一邊翻,一邊嘟囔:
“嗯,用了白芨,這是止血的;還有沒藥,……”
粗略翻了一遍就給了羅管家,
“先吃著看看。”
看似他說了不少,其實什麼也沒說。
羅管家上前掖了掖被角,碰到了湯瑾的手腕,冷如冰塊。
“周禦醫,手太冷!”
周禦醫解釋道:
“病人受傷了,陽氣不足。”
“晚上可以在房間放火盆,蓋厚實一些的被子。”
羅管家一一記住了。
周禦醫看到了椰子,也感歎道:
“竟然有椰子?給病人喂了?”
他有些疑惑,病人不是昏迷不醒嗎,怎麼喝進去的?
硬灌的嗎?
方主事激動地差點跳進來,努力向裡麵看,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說清楚,他才是椰子的正主。
董百戶卻回道:
“不是喂,是注入血脈裡的。”
周禦醫目瞪口呆,
“注……注入血裡?”
羅管家急忙撲到手術台上,仔細查看,
“公子?”
方主事立刻站住了,又後退了幾步,許克生真的是治病,不是謀殺?這椰子已經不屬於老夫了!
周禦醫笑著搖搖頭:
“果然是後生可畏!這法子老夫聞所未聞。”
他衝羅管家拱拱手,
“在下還有事,這裡也有許郎中在,先告辭了。”
羅管家起身要挽留,
“周禦醫,這……您……”
周禦醫已經退出了病房,招呼門外拎著藥箱的中年漢子,
“走吧。”
羅管家拔腳要去追,身旁突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:
“水。”
羅管家立刻站住了,回過頭,看到湯瑾微微睜開了眼睛,
“公子!您醒了?”
羅管家激動的眼睛都紅了。
董百戶正跟著送行,聽到湯瑾醒了,也顧不得什麼禦醫了,急忙轉身衝進屋子,
“公子!”
董百戶的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侍衛也都圍攏在門口,激動地看著屋內。
他們以為,醒來就意味著脫離危險了。
~
周禦醫見自己被晾在外麵,沒人理會,當即笑了笑,帶著隨從自顧自地走了。
城門已經關閉了,但是自己在城外有莊子,先將就一晚上,反正信國公府的這個病案不能再摻合了。
周禦醫走到馬車旁,低聲對隨從道:
“明天去太醫院,給老夫請病假。”
等羅管家醒悟過來,走進院子,哪還有周禦醫的身影。
他隻好歎了口氣,
“走就走吧。”
他明白公子傷的太重,周禦醫被嚇跑了。
羅管家回到屋子,聽了許克生吊輸椰子汁的解釋,雖然沒聽懂,但是事到如今,隻要不是刻意害人就行。
畢竟公子醒了。
他到客氣地詢問許克生:
“許郎中,小公子能吃什麼?”
許克生搖搖頭,
“不能喂任何東西,直到他排氣,就是放屁了,才可以喂少許流食。”
董百戶皺眉道:
“口渴怎麼辦?”
“潤潤嘴唇就行了,”許克生叮囑道,“過早喂食、喂水,會引起腹部疼痛、嘔吐,甚至影響他的性命。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,羅管家隻能點頭同意。
~
天色晚了,湯瑾他們隻能明天回城。
羅管家借用了許家的臥房,國公府的嬤嬤帶著侍女進去一頓收拾。
小半個時辰後,臥房和堂屋都已經大變樣,陳設奢華,燈火通明。
許克生看著一些與治病無關的擺件,搖頭歎息,隻能說貧窮限製了自己的想象力。
湯瑾早已經被轉移進了臥房的床上。
見侍女要給他穿衣服,許克生急忙製止,
“先不要穿衣服。”
侍女看向羅管家。
羅管家以為是方便處理傷口,當即點頭同意:
“聽許郎中的。”
~
一陣夜風吹過,如涼水一般卷進屋子,眾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羅管家連聲吩咐:
“燒火盆,燒兩個。”
許克生急忙勸阻:
“管家,火盆有炭氣,對公子不利。”
羅管家又改口道:
“不燒火盆了。給公子多蓋一床錦被。”
許克生再次製止:
“管家,捂的太厚,傷口容易感染發炎。”
羅管家歎了口氣,老臉皺巴巴地,連聲苦笑道:
“道理咱懂,炭氣傷身,捂厚了傷口紅腫。”
“可是秋夜太涼,公子本就身子虛,不保暖不行啊!”
他狐疑地打量許克生,周禦醫提的兩個法子都被否了,不會是同行相忌,故意反對的吧?
許克生看向屋外,外麵一片漆黑,南麵的荒野傳來陣陣馬嘶,
“管家,命人去牽一匹馬來。”
羅管家不明所以,疑惑道:
“許郎中,要馬作甚?”
許克生回道:
“將馬腹剖開,將小公子放進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