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克生洗了澡,剛換了一身衣裳,周三柱趕著牛車來了。
今天他們要一起進城。
許克生擔心考試資格的問題,想去親自確認一下。
兩人簡單用了早飯,收拾了行李,就趕著牛車出發了。
出了村口,對麵一輛驢車恰好進村。
驢車前掛著白色的燈籠,上麵一個鬥大的“方”字。
方主事的正妻來了。
兩車擦肩而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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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車吱吱呀呀,晃的人昏昏欲睡。
一個多時辰後,經過一個路口,周三柱突然將車停住了,
“二叔公!”
許克生被驚醒了,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。
周家的老族長帶著十幾個族人,已經等在路口。
老人居多,也有幾個青壯,不少人還背著包裹。
原來到幕府山了,後麵不遠就是周家莊。
他急忙下車和眾人見禮。
老族長雪白的胡子在風中飄舞,氣勢高昂:
“你們去城裡把消息坐實了,真的讓考了嗎?俺們在這等消息,要是還扣著不讓考,就來叫俺們!”
眾族人紛紛附和:
“對,來叫大家一起去說理!”
“將那狗縣令綁了,去見陛下!”
“俺們帶了大餅,不行就在城裡住下!”
“……”
老族長一拍瘦弱的胸脯,
“不行老夫去敲登聞鼓。”
事關族人的切身利益,眾人群情激昂,同仇敵愾。
如果可能,誰想活的像牛馬,錦衣玉食不香嗎?
現在杜縣令企圖掐斷他們走向美好生活的路,族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。
大明立國以來,綁縣令告禦狀,已經發生不止一起了。
他們不怕再增加一起。
~
許克生、周三柱告辭族人,繼續上路。
許克生笑道:
“老族長七十多歲,精神頭還這麼好。”
周三柱一甩鞭子,
“當年有潰兵衝擊俺們村子,老族長掄起鍘刀,一口氣砍翻了兩個,將潰兵給生生嚇走了。”
許可生連聲感歎。
老族長就是一位被鄉土掩蓋的勇士!
~
巳時,兩人終於到了上元縣衙外。
按照兩人商量的,周三柱先去找熟人打聽一番。
許克生守著牛車,周三柱去了縣衙門前,和守門的衙役客套的打了招呼,塞了幾枚銅錢,
“兩位大哥,俺來找工房的林司吏。”
一個衙役命他在外等候,他進去叫人。
周三柱又回到牛車前。
等衙役再次出來,一個瘦小個子、相貌普通的中年秀才跟著出來了。
周三柱急忙招呼許克生迎了上去,
“林兄弟!”
“周大哥!”
周三柱又拉過許克生,
“這就是俺侄兒,今年要考試的。”
許克生急忙叉手施禮,
“見過林叔。”
林書吏笑著點點頭,
“賢侄一表人才啊!就是太瘦了。”
他將兩人叫到一旁,笑道:
“賢侄放心考試,這次是真的通過了。我看著禮房貼的浮票。增加的桌椅還是我親自帶人搬的。”
周三柱喜笑顏開,心中一塊巨石落下,
“有勞兄弟了!”
沒想到事情自己解決了。
許克生笑著點點頭,
“這就是最好的了。”
林司吏又鼓勵他幾句,讓他安心複習。
許克生沉吟了一下,說道:
“林叔,縣尊在嗎?侄兒想進去拜訪他。”
周三柱有些意外,來之前沒有拜訪縣令的籌劃。
林司吏稍猶豫了一下,
“有個臉熟也好。咱進去幫你通稟,見不見由縣尊來定。”
許克生叉手道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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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司吏進去了,不過片刻時間又出來,
“走吧,縣尊在等你了。”
他有些驚訝地打量許克生,杜縣令一聽是此子來了,當即放下了公文,現在就召見。
這種待遇,也就是同級或者上級的官員來了。
今天一個童生竟然片刻都不用等,實屬罕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