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國公府。
藍玉坐在二堂,麵帶疲倦。
出門半個月了,剛從徐州回來。
太子要回京了,陛下命他檢查從徐州到京城的護衛。
幕僚駱子英坐在下首,輕搖折扇。
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,藍玉撚著胡子欣喜道:
“太子終於要回來了。”
不知為何,沒有太子在京他感覺謹身殿很壓抑,甚至都不想去上朝。
駱子英看著外麵的雨,
“天也涼了,該回來了。”
藍玉撚了撚身上的絲棉夾襖,忍不住歎了口氣,
“老嘍,這個時節老夫都穿單衣的。”
駱子英笑道:
“老公爺,是天比過去冷了。往年哪有這麼冷。”
藍玉想了想,微微頷首,
“也是。”
看著雨霧,藍玉笑道:
“烏騅馬終於送醫了,熥兒等太久了。”
駱子英笑道:
“希望小秀才手到病除吧。”
藍玉微微頷首,
“咱看了太仆寺試行的醫案,此子醫術有獨到之處。”
但是他心裡其實早已經不抱希望了,甚至準備給戰馬一個痛快,免得遭罪。
治馬不過是借口,借機從許克生的一言一行評判他的品性。
太子要用此子的醫案,以後說不定要用這個人,品性如何才是重中之重。
相比之下,醫術隻是細枝末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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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熥兒現在也不問了,估計都煩了。”藍玉笑道。
“殿下知道老公爺公務繁忙。”
“事後還要麻煩先生寫一篇治馬的文章,老夫送去宮中。”
“好啊,保準殿下看了喜歡。”
外麵有人穿過雨霧,正快步走來。
在廊下解掉蓑衣,拿下鬥笠,露出一身青衣。
駱子英驚訝道:
“這麼快就治好了?”
仆人在門前躬身施禮,
“老公爺,許郎中拒絕出診。他說,如果要治馬,就將馬運過去。”
駱子英有些驚訝,
“上次治貓,感覺是個很謙和的書生。今天是怎麼了?”
仆人回道:
“小人詢問了他的鄰居,都說他考上秀才後,為了有更多時間讀書,已經不出診了。”
藍玉心中嫌棄許克生托大,冷哼一聲,
“那就送過去。”
仆人領命退下了。
~
駱子英站起身,
“老公爺,學生去一趟吧。”
“善!”藍玉同意了。
駱子英帶人匆忙出發了。
藍玉回了書房。
小雨已經停了,風吹的更猛了。
藍玉正在批閱軍中的文書,跟隨駱子英出去的一個仆人回來了。
藍玉放下筆,
“治了?”
仆人躬身道:
“老公爺,戰馬已經拉過去了,許相公答應治療,但是需要國公府準備一些用具。”
仆人呈上兩張紙。
第一張紙是駱子英的信,大意是戰馬已經運了過去。許克生答應治療,但是死亡的可能性十分大。
許克生需要一些用具,需要馬主提供。
第二張紙就是清單。
藍玉抖抖清單,有些不滿:
“他一個郎中不準備用具,卻讓馬主準備?”
“駱先生也是這麼問的,可是許相公說,他準備的話需要半個月的時間。”
“他知道是老夫的馬?”
“許相公應該不知道。”
藍玉看著清單,十分不解:
“將竹子截短,再用線串起來?”
“這麼高的木架子?應該是支撐戰馬的。”
“十丈長、三指寬的皮製帶子?這麼長,都夠將馬裹起來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百斤木炭?這麼多炭,他要將馬烤了嗎?”
“……”
藍玉懵了。
他請了無數獸醫,從軍隊到太仆寺,還有民間聖手,誰也沒要過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。
他捏著清單,老臉上寫滿問號,
“他要怎麼治?”
仆人搖搖頭,
“小人不知。不過,許相公說,救活的可能性很小。”
“有多小?”藍玉急忙問道。
“有……兩成的可能活下來。”仆人小心翼翼地回道。
藍玉撚著胡子微微頷首,這和之前一些獸醫的判斷吻合。
沉吟片刻,藍玉將清單交給了管家,
“去準備齊了,之後給許相公送去。”
“備馬!老夫要出城!”
藍玉坐不住了,與其等駱子英來稟報,不如親眼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