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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玉穿著便服,帶著幾個侍衛出發了。
烏雲滿天。
秋風涼意浸骨。
藍玉一路猛催戰馬。
當他到了許克生的家外,一眼看到路南荒野的烏騅馬。
有幾個仆人正在修建灶台。
許克生在院子裡支開了茶桌,正陪駱子英喝茶。
他們也看到了衝來的十幾匹戰馬,為首一位氣勢威嚴的老人,灰白的胡須隨風飄蕩。
駱子英吃了一驚,
“老……老爺怎麼來了?”
兩人放下茶杯,起身迎了出去。
藍玉跳下馬,雙方簡單客套幾句,藍玉現在化名為藍員外。
許克生注意到,“藍員外”的護衛身手矯健,仆人的戰馬都十分雄俊。
這顯然不是一般的家庭,
京城隻有涼國公一個“藍”,藍員外莫非是他的族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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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院分賓主落座。
駱子英親自去烹茶。
藍玉詢問道:
“許相公,戰馬還有救嗎?”
許克生笑道:
“來治早了。”
駱子英疑惑地看看他,看病還有嫌早的?
藍玉撚著胡子笑了,要不是朱允熥一直在催,老夫還想等太子返京之後再治的。
許克生又道:
“再拖兩個月,病情徹底爆發,就沒有治的必要了。”
藍玉:
“……”
駱子英忍俊不禁,哈哈大笑。
藍玉問道:
“可看出什麼問題?”
許克生點點頭,“左後腿的股骨出了問題。”
“屁股後那根長骨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什麼病?”
“得了骨疽。”許克生下了診斷。
藍玉頻頻點頭,之前有獸醫得出了這個結論。
許克生卻又說道:
“康複時間長,存活率低。晚生建議,不如放棄治療,給它一個痛快。”
藍玉心中有些失望,
“這種話,老夫已經聽的多了。”
駱子英咳嗽一聲,解釋道:
“許相公,這匹烏騅馬隨著我家老爺多年,有感情了。旦有一線可能,還請出手相助。”
許克生解釋道:
“治不難,就是康複需要兩年多時間。如果期間恢複不理想,依然會危及生命。”
藍玉一拍大腿:
“放心治!”
不就是伺候嗎?
涼國公府最不缺馬夫。
一個馬夫不夠,老夫給它安排十個八個的,精心伺候。
許克生知道他誤解了,挑明了說道:
“晚生估計,存活下來的可能隻有兩成。”
“治!”藍玉很爽快地決定了。
他以為許克生的話不過是郎中慣用的招數,先將病情說的很嚴重,降低馬主的期望,給自己留有餘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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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克生拿出了一張文書,
“既然選擇了治,那請老員外簽字畫押。”
藍玉接過去了看了一眼,
“馬主知情同意書”。
文書介紹了治療可能存在的風險,高死亡的可能性等。
許克生已經簽字畫押,
留下的空白自然是藍玉的。
藍玉被氣笑了,
“老夫生平僅見啊。”
意思太明顯了:
你要治,那就治;如果治死了,該你倒黴。
駱子英湊過腦袋掃了一眼,被嚇了一跳,
這小秀才好膽!
許克生很平靜:
“老員外請多包涵,駿馬昂貴啊!萬一有了糾紛,也好有個憑據。”
駱子英擔心老公爺發怒,笑道:
“老爺,學生來簽吧?”
藍玉大手一揮,冷哼一聲:
“不用!筆來!”
已經準備好了筆墨,駱子英急忙拿起毛筆蘸了墨,放在藍玉手上。
藍玉心中有氣,從送馬過來,到索要一堆物資,到簽字,
他的耐心一點一點被耗儘。
此子恃才傲物,難堪大用!
藍玉筆走龍蛇,簽了自己的姓名,然後遞給了許克生,
“小許相公,開始吧?”
他已經對後續的觀察不感興趣了,隻想看看許克生醫術如何,不中意的話就拉馬走人。
許克生接過來隨手疊了幾下塞進袖子,拱手道:
“現在就開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