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七月的山裡,任它日頭再大,吹到人身上的風也有些涼。
主廳前的噴泉已完工,廣場中心位置,橢圓形的下沉式噴泉已經注滿了水,遠遠看去像是一麵鏡子。
以安有些吃力的蹲在水池邊,裡麵的小魚遊的歡快,伸手進去,水冷的紮手。
和著那似有似無的鈴鐸聲,起了音樂。
今日是音樂噴泉試水的日子,林苡仁特意帶以安來散心的,音樂也都是她常聽的那些,隻是他不知道,眼下的以安,是不是一樣喜歡。
他輕輕拉了以安起身,遠離了噴泉池子,沒幾秒鐘,水便噴的老高。
隻是...林苡仁忘記了,他們站在了下風口,隨著一陣風吹過,噴泉似一陣急雨落下,全砸在了他們的身上。
林苡仁下意識的兩手遮在以安的頭頂,她不假思索的躲進那溫暖的懷裡。
抬頭望去,那一刻....以安的心裡,生出了更深眷戀。
天空很藍,世界很安靜,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。
即便她的世界再千瘡百孔,也有林苡仁願意為她,縫縫補補。
眼前的人,滿心滿眼都是她,即便自己忘記了什麼,以安想,這樣好的林苡仁,自己怎樣都是會不可救藥的愛上!
以安之前與他說過想去墓地看看李媽媽,林苡仁擔心她的情緒不好影響身體,便思量著帶她玩玩什麼,有了好心情的加持,或許會好很多吧!
林苡仁撫著以安的長發,心事重重,懷裡的人兒,看著已全開的噴泉水幕,張大了嘴巴。
她看什麼表情都很豐富,這讓林苡仁覺得,重新認識世界,也沒有什麼壞處。
他心滿意足的觀察著小女人多變的表情,無意間觸上了以安的耳,那因縫針錯位導致有些不對稱的耳垂,顯得突兀了些。
以安下意識的閃躲著,帶著不自然的表情順了耳邊的頭發,將它蓋好。
林苡仁低頭對她笑著,扯了條椅子,抱著以安,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進去。
他將以安左耳的頭發彆在了耳後,輕輕撫在那橫亙在耳中的傷疤柔聲說著,“一個小傷疤而已,不需要在意它,可以給我講講,你耳朵為什麼弱聽了嗎?”
以安臉上的神色有些難堪,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一句囫圇話。
“你緊張個什麼?我是你老公~跟我說說不過分吧,也不算是探究你的隱私。”林苡仁的話中帶著些調侃,讓原本有些緊張的以安心情放鬆了些。
她兩手絞著裙角,想著該從哪說起。
對於這個事情,她不知林苡仁是如何知曉的,沒有了許多記憶,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以前與他說過些什麼。
以安甚至未向父母提起過,自父親那一巴掌後,頭痛了很久,好了以後,那隻本就受過傷且聽力不怎麼好的耳朵,就漸漸再也聽不清聲音,還時常伴著嗡嗡響。
很多時候,父親叫她時,並不是她刻意去與他強,隻因為說什麼都像是隔了個玻璃牆,聽不真切,父女間的對話往往都會以他瞪圓了猩紅的眼睛和大嗓門結束。
在後來的很長時間,以安才適應了那樣的生活。
直到大二,醫生告訴她,可以戴助聽器,她便知,自己真的成了同學們口中的殘疾人了。
新配的助聽器每次都會在一天的課結束後,撐的她頭暈腦脹,終於,在一次體育課後不見了蹤影。
從那以後,以安不再糾結要治耳朵的事。
林苡仁捉住以安的小手,將她手裡纏繞的裙角揪了出來,撫平,握住她的手。
沉默片刻,他見以安沒有要說的意思,便也不再追問,恰時林苡清打來電話。
電話那頭,他關切的問著以安的病情。
原本,新疆發生的事,林苡仁未向除許彥俊之外的任何人提及,但是隔不住家裡人三天兩頭的視頻。
於是林苡仁會在以安狀態好時,讓她與大家說幾句話。
起先,以安還能在鏡頭前裝裝樣子,大家也未發現什麼端倪,全當她懷孕身體沒那麼舒服,沉默寡言而已。
但是到了林苡清的女兒與以安視頻時,小姑娘隻一聲稱呼叫出口沒幾秒就發現了端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