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怕我傷了他?”鄷昭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“高枝。”
鄷徹鬆了人手腕,輕聲說:“我跟他說兩句。”
高枝並未第一時間就讓開。
仔細思忖,方才鄷帝才表明站在鄷徹這邊的立場。
鄷昭不敢動他。
“彆走遠。”
高枝瞧著鄷昭推鄷徹進禦花園假山下,同她隔開了一些距離。
“本以為你早成了白骨一具,帶著那幾個拖油瓶,竟還能爬回京城,真讓孤佩服啊。”
鄷昭扯唇,昨日挨了這人數拳,嘴角好似撕裂開般劇痛,入宮前讓人粉飾了一般,才沒讓人發覺。
“方才父皇站在你那邊,是不是很得意?”
“鄷徹,孤以為你心裡該有數的,不管這些年父皇如何偏愛你,不管外人如何說,孤才是唯一的太子。”
鄷昭傾下身,在他耳邊說。
“阿枝重情義,不然你以為,她為何要放棄孤,選擇你這樣一個殘廢?”
鄷徹古井無波的麵色終於在聽見高枝名字時稍變。
“她是可憐你啊。”
鄷昭眯起眼來,“鄷徹,若我是你,可不會這般無恥地利用她的善心,霸占她本該坦蕩無阻的餘生,
她那麼好,憑何要陪你入阿鼻?”
鄷徹攥緊輪椅把手。
高枝武功高,特意走近了些,便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徹底。
“像你這樣一個…廢物。”
鄷昭沒忍住嗤笑出聲:“配得上阿枝?鄷徹,還以為自己少時風光無兩的小王爺?
若那時,你站在阿枝身旁,我還無話可說,可鄷徹,你如今…站得起來嗎?”
高枝忍無可忍,一個箭步衝上前去。
隻是下一瞬,男人回答叫她止住腳步。
“我是配不上她。”
鄷徹竟是坦然承認,漆黑瞳仁內流轉的情緒除平靜外,還有一層極淡的冷冽。
“可鄷昭,背叛她的人,更沒資格指責他人,我是不夠好。”
鄷徹擲地有聲:“但我比你好,我遠遠比你,更能讓她幸福。”
高枝一愣。
鄷昭不知是不是被這話刺激到了,先是譏誚發笑,而後神色陷入一陣極致陰寒中。
“鄷昭,配不上我的人是你。”
高枝走過來。
“阿枝說這話,是想讓我傷心嗎?”
鄷昭趨步靠近,卻被一隻手從中攔截。
鄷徹,擋在了她麵前。
“阿枝,我方才在殿中求父皇賜婚,讓你傷心了嗎?”鄷昭看著她。
高枝恨不得啐他一口,罵他一句想得真多。
可很快,輪椅上的男人也轉過來,用一種極小心又破碎的眼神,盯著她。
像是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。
【阿枝…為他傷心了嗎?】
在小狗麵前,主人不能這樣沒有修養。
“阿枝,我知道你氣我,但事情並非你想象中那般,終有一日,你會明白我的。”
鄷昭意有所指,“不要因一時之氣,做出後悔終生的決定。”
高枝現在是真想罵娘了,奈何鄷昭跑得比兔子還快,不等她開口,人就已離開禦花園。
“咱們回去吧。”
這次是鄷徹先開口。
高枝推著人往外走,“鄷徹,我沒有因鄷昭而傷心。”
鄷徹愣了下,“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?”
“你我婚期不到七日,我不該向你解釋嗎?”
【果然…隻是因為要成婚了,所以阿枝才勉為其難哄哄我。】
“我沒哄你。”
高枝歎了口氣。
鄷徹也不知有沒有相信,輕輕嗯了聲。
“鄷徹。”
男人回首,餘光落在她臉上,毫無遺漏地掃過她五官和麵部每一個結構。
就好像,隻有趁著她呼喚他的時候,才有機會回頭,光明正大看她一眼。
抓住機會,舍不得錯過分毫。
高枝被看得不自在,咳了聲:“我娘讓她徒弟過來了嗎?”
“嗯。”
鄷徹答:“昨日,石大夫來給我看了。”
“如何?”
“說是還好。”
鄷徹不會說石大夫看了他的傷勢後,搖頭說若一年內沒好轉,這輩子就站不起來這種話。
高枝眨了兩下眼,忽然提及:“我方才跟你解釋了,你是不是也該跟我解釋?”
鄷徹茫然一瞬,很快反應過來,“今日入宮,我是為呈遞證物給官家,我並未叛國,
你我…很快就要成婚,我不想連累高家。”
【更不想連累你,和我一樣,背負那些莫須有的罪名。】
高枝聞言眸底微動,“就沒有彆的要解釋的嗎?”
就比如…三個孩子都是溫大哥的血脈。
儘管早知這件事,但高枝更想聽他跟她說。
“還有。”
鄷徹深吸一口氣,“方才我同鄷昭說的話,你不必放在心裡。”
高枝蹙眉,隻聽男人輕聲說:“咱們相識多年,我清楚你義氣,所以等了我這些年,
我方才所言,隻是應付鄷昭,你心裡彆有負擔,我知道,和我成婚,你受委屈了。
若和旁人在一起,你會更幸福的。”
“……”
高枝氣不打一處來,“臭木頭!”
鄷徹微微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