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!”
樂言指著高枝,“你、你!認識我?”
“要多少報酬你定。”高枝說。
樂言立即比出三根手指。
每月三百兩…倒便宜。
比起前世鄷徹趕去嶽麓山花的金山銀山請人出山,這點隻算得上蠅頭微利了。
“行。”
高枝點頭預備讓蟬衣搬書,忽然被樂言抓住衣袖,“你確保給我三兩銀子?”
三、三兩?
日後富可敵國的樂相開出三兩銀子,這比高家馬夫的月銀還低。
“實在不行……”
樂言見高枝沒點頭,忍痛說:“每日包三餐也行。”
高枝視線掃過幾簍子舊書,沒忍住刻薄開口:“我沒想過賣書這麼不掙錢。”
從禦街上采買的北珠交給邵氏後,不到五日,就重新穿到了高枝腳上。
成婚前夕,百合送走來交代大婚事宜的邵氏和高正,將試穿完的鳳頭鞋擦乾淨,“姑娘還有什麼要帶的嗎?
明日咱就得住在王府了,若有什麼忘帶的,可就不方便了。”
高枝靠床上隨意報了幾樣,都是百合準備好的。
“姑娘,這書你得帶過去吧。”
蟬衣將樂言的書簍子搬過來,翻了翻,隨即發出一道驚呼。
“怎麼了?”
高枝本沒有帶書的打算,見蟬衣麵頰通紅,好奇湊過去,“什麼東西?”
蟬衣顫顫巍巍將書遞過去,“難怪方才夫人將避火圖給您的時候麵不改色,原來您還藏了這寶典。”
寶典?
高枝看了眼封麵,就睜大了眼。
通俗易懂的大標題,寫著——
《體疾不可怕!八十八大法讓男人女人找回快樂!》
隨手一翻,便有腿不能行的小人兒平躺著,另一個小人……
高枝忙合上書,哪知道樂言什麼書都賣,咳了兩聲,“你們先出去吧,剩下的我收拾。”
待兩人離開,高枝才將書塞到明日要帶去的衣箱內。
她打算嫁給鄷徹,可不是像前世和鄷昭那般,做那有名無實的假夫婦。
該學的,還是得學!
八月十五,良辰吉日,迎親隊伍停在高家門前,鑼鼓喧天,好不熱鬨。
高正夫婦本以為鄷徹不能行,無法親自迎親,沒想到對方並未缺席。
高大男人著喜服騎白馬,若非高正發覺暗紅不打眼的紅布帶捆著他腰,和馬身上紅綢花綁死,固定住了他的身形,都險些以為他腿痊愈了。
“他倒是有心,人人都說他走不了路,是個廢物,他今日勉強自己來迎親,也是給阿枝撐場麵。”
高正瞧女兒被扶上花轎,忍熱淚對邵氏說。
“有沒有心,日後就知道了,我隻看行動。”邵氏擦乾眼角,“走吧,連尚書他們還等著我們去幫忙。”
鄷徹父母離世,得有人來撐場子。
五年無人住的懷安王府被裝點得煥然一新,鄷徹外祖父吏部尚書連曉攜高家夫婦待客。
鄷徹下馬後,由好友忠武將軍邊林推入正廳。
隨後高枝被扶到鄷徹身邊,剛站定,就聽心聲傳入耳中。
【阿枝來了……】
【…她怎麼這樣好看……】
【和我每次想象的都有些不一樣……】
【但就是…很好看很好看!】
【呼……】
【不緊張。】
【是不是得趕緊拜堂?好怕她忽然悔婚……】
高枝蠻想笑的,剛咧開嘴就想起自己還在成婚,好像得正經些。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“夫妻對拜——”
最後對拜時,高枝肩膀被人抵住,彎腰動作被攔。
一道陰影落下,她感受到麵前男人站起來,好奇心驅使,她悄然撩開一點蓋頭。
鄷徹撐著輪椅站起身,動作緩慢卻虔誠,像視她為神祇般,筆挺的脊背全然彎下。
他不讓她彎腰。
兀自拜了她。
來的賓客不由調侃。
“才大婚,我就看得出來懷安王日後是個懼內的。”
邊林作為兩人同窗,和高枝也熟絡,加上站得最近,不用顧及地嘖了聲:“從前念書時,鄷徹就故意輸給你,這麼多年了,鄷徹還是拜倒在你高枝的石榴裙下啊。”
高枝麵頰不禁一熱,“成婚呢,少在這兒犯賤。”
鄷徹抿直的唇角略揚。
【阿枝…是害羞了嘛……】
高枝頓了下,心裡犯嘀咕這人怎麼就這樣了解她。
“懷安王大婚,本公子怎能缺席。”
混不吝的語氣在廳堂內響起時,鄷徹笑容一頓,冷眼掃去。
“普天同慶的喜事,我朱家自得送上大禮。”
朱文讓手下抬著半人高的匣子進來。
高枝聽到朱文的聲音便眉頭緊皺。
“這可是我專門從北邙山上請的玉觀音,佑你們夫婦二人如膠似漆、鸞鳳和鳴。”
朱文命人將匣子打開的瞬間,高枝隻聽見啪嚓一聲巨響。
廳堂內立即傳來幾道抽氣聲。
高枝撩開蓋頭,見半人高的白玉觀音,下身從中斷開砸地上稀碎。
“喲——”
朱文掃過鄷徹輪椅,似笑非笑,“看這玉觀音多靈,不敢比王爺高半截,所以自斷雙腿,才能和王爺齊驅並駕。”
譏諷嘲弄之意,不言而喻。
廳堂內氣氛頓時凝重起來。
“死肥豬。”
邊林喝斥:“大喜日子,彆逼我動手。”
“你跟我動手,不如跟叛國賊動手。”
朱文看見高枝就惱火,想起這兩日高枝傳出太子和薑透的事,傳言就像野草著了火,在京城鬨得沸沸揚揚,害得鄷昭和薑家輪番來問罪,他鸞鳳引生意也跟著直降。
“朝三暮四的殘花敗柳,和叛國賊的確般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