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蘇天豪饒有興致的注視下,譚行風卷殘雲般掃光了盤中最後一塊異獸肉。
一股熾熱的暖流自胃中炸開,洶湧的能量奔騰在四肢百骸,每個細胞都在貪婪吸收著這充沛的營養。
譚行滿足地呼出一口氣,其自然地拿起一根牙簽叼在嘴裡,身體向後靠進柔軟的沙發裡,咧嘴笑道,眼神卻銳利了幾分:
“多謝蘇老板款待!吃人的嘴短,拿人的手軟。您有什麼吩咐,現在可以說了吧?”
蘇天豪聞言,臉上笑容更盛,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:
“好!譚同學果然是爽快人!既然這樣,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!”
“小女養的那頭闖禍的畜生,當天就已經被處理乾淨了。
敢碰人,就必須死,這是規矩。
但是,薇薇她畢竟年紀小,隻是一時疏忽,看管不嚴,罪不至終身監禁。”
譚同學,你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,你的證詞至關重要。
我隻希望在法庭上,你能看在薇薇年少無知的份上,客觀陳述,必要時……能為她說幾句公道話。
這份人情,我蘇天豪必定銘記在心,日後定有厚報!”
譚行臉上的笑意瞬間冷了下來,他吐出牙簽,眉頭緊鎖,聲音也沉了下去:
“蘇老板,那一家三口,死了兩個!就剩下一個叫小紅的小女孩孤苦伶仃!
您心疼您女兒是天經地義,可誰來心疼那個小女孩?
她這輩子都活在失去父母的陰影裡,這份痛苦,是幾句‘年少無知’和‘厚報’能彌補的嗎?”
蘇天豪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,臉上不見絲毫惱怒,隻是平靜地揮了揮手。
旁邊的蘇三立刻上前,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來。
蘇天豪接過,親自將其推到譚行麵前的茶幾上。
譚行帶著疑惑拿起,翻開一看.....裡麵是一份產權贈與公證合同和一份北疆銀行出具的、條款極其優厚的長效信托理財計劃。
“北疆市中心,翡翠園,兩套精品住宅,每一套麵積超過三百平。我已經做完公證,從現在起,產權所有人就是那個叫小紅的小姑娘。”
蘇天豪的語氣平靜無波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另外,這份信托裡存入了800萬聯邦幣。在她年滿18歲成年之前,每月會有一萬聯邦幣直接劃撥到她所在的孤兒撫養中心,指定用於她的生活、教育和修煉資源,確保她得到最好的一切。
這,算是我替小女贖罪,能給出的最大補償。”
譚行手指快速翻動著那些價值驚人的文件,臉上卻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,嗤笑一聲:
“蘇老板,手筆是真大!但恕我直言,條件再誘人,也不過是紙上富貴。
今天我若幫你作證,你女兒安然無恙地出來了。
轉頭要是小紅哪天‘意外’沒了,這些東西,您蘇家難道還沒辦法原封不動地拿回去?空頭支票,誰不會開?”
聽到這話,蘇天豪臉上的溫和終於淡去了幾分,眼神微冷,但聲音依舊保持著平穩:
“譚同學這是在怕我蘇某人出爾反爾,事後秋後算賬?”
“怕!”譚行迎著他的目光,回答得斬釘截鐵,沒有絲毫猶豫。“
這直接到近乎莽撞的回答,讓久居上位的蘇天豪都明顯愣了一下。
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似憊懶卻鋒芒畢露的少年,忽然覺得有些荒謬,又有些新奇,不由得失笑搖頭:
“哈哈哈!有意思!好!譚同學,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,那你覺得,怎樣才能讓你不怕這個‘麻煩’?”
譚行手指點了點茶幾上那份厚重的“補償”方案,嘴角勾起,開口道:“
“這些東西,是給小紅的,這是她應得的,是底線,動不得。
至於我的‘公道話’……蘇老板,空口無憑,我需要一點‘保險’。”
“哦?什麼保險?”
蘇天豪身體前傾,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。
“第一,這份信托和房產贈與,必須由聯邦最高級彆的‘星辰公證處’介入監管,指定小紅為唯一受益人,條款加上絕對不可撤銷和反追溯條款。
在她成年之前,任何人,包括您,都無權動用本金和處置房產。
哪怕她明天就不幸‘意外’身亡,這些財產也將自動捐贈給聯邦兒童救助基金,您蘇家一毛錢也拿不回去。”
譚行語速平穩,顯然早有腹稿。
蘇天豪目光閃爍了一下,星辰公證處是聯邦信譽最高的機構,其公證的合同受聯邦最高法保護,極難鑽空子。
這少年竟然知道這個?
“可以。”
蘇天豪幾乎沒有猶豫,錢能解決的問題,對他而言從來不是問題。
用這點錢和房產換來女兒的自由和家族的聲譽,值得。
“第二!”譚行豎起第二根手指:
“我不需要您的‘厚報’。我隻需要您以蘇氏集團和您個人的信譽公開承諾,並簽署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.....無論此事結果如何,蘇家及其關聯勢力,不得以任何形式,在任何時間,追究、騷擾、威脅我譚行以及幸存者小紅。
違者,自願放棄蘇氏集團所有股權和管理權。”
這一條,比第一條更狠!直接堵死了蘇天豪事後翻臉的所有可能性,甚至將報複的可能性與蘇天豪最核心的利益....蘇氏集團進行了綁定。
蘇天豪的眼神徹底變了,他重新打量著譚行,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高中生。
這哪裡是一個熱血衝動的少年?這心思之縝密,手段之老辣,幾乎像是個在商界沉浮多年的老狐狸!
他提出的這兩個條件,直接將他自身和小紅的安全,與蘇家的核心利益進行了捆綁,讓自己投鼠忌器。
這已不是簡單的交易,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對等談判。
蘇天豪沉默了足足十幾秒,客廳裡落針可聞。終於,他緩緩吐出一口氣,臉上露出了一個複雜難明的笑容,其中夾雜著驚訝、審視,甚至還有一絲極淡的欣賞。
“譚同學,我真是……小看你了。”
他輕輕鼓了鼓掌:
“看來我準備的‘厚報’,確實是侮辱你了。
你提出的這兩個條件,合情,合理,更是……厲害。”
他轉頭對蘇三道:
“聽到了?立刻按照譚同學的意思,聯係星辰公證處,修改所有文件條款。“
另外,起草一份最高級彆的免責承諾協議,條款就按譚同學說的辦。”
“是,老板!”
蘇三恭敬應聲,再看向譚行時,目光裡已帶上難以掩飾的驚異....這年輕人,竟真能讓老板退步!
蘇天豪轉回頭,看著譚行,語氣平和說道:
“那麼,譚同學,現在我們可以談談,如何在法庭上‘客觀陳述’了嗎?
“我相信,以你的智慧,必然能找到那個既尊重事實,又顧全人情的平衡點。”
譚行將牙簽精準地彈進遠處的垃圾桶,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:
“當然,蘇老板。我是個講道理的人。吃了你的肉,自然會幫你……把事情辦得‘漂漂亮亮’。”
待譚行被蘇三恭敬送出彆墅,即將登上飛梭前,他忽然回頭看向蘇三,唇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:
“以後……我們還會再見的。”
說罷躬身鑽進飛梭。“
目送飛梭疾馳而去,蘇三麵色逐漸陰沉。
飛梭內,譚行臉上笑意儘褪,麵色同樣陰沉。
今日看似他占儘上風,可這種被人以勢壓逼、不得不周旋的感覺.....實在令他極度不爽。
至於替蘇薇薇出庭?他並無心理負擔。
逝者已矣。說他冷血現實也好,說他替小紅下決定太過武斷也罷.....若不妥協,他根本護不住小紅,他也無法保證小紅會不會某天“被意外”。
那800萬聯邦幣和兩套翡翠園豪宅,或許永遠無法彌補失去至親的痛楚,但至少能保障那個叫小紅的女孩此生衣食無憂、修煉資源不缺。
這已是譚行目前能為她爭取到的最好結局,至於長大之後要不要報仇,那是她自己的選擇,不關他的事!
譚行能做的,就是先保住她的命。
而這,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。
飛梭一路疾馳,最終停在景瀾高中氣派的大門前。
譚行下了車,沉吟片刻,最終還是撥通了張旬的通訊。
剛一接通,張旬那急切的大嗓門就撞進耳膜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