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控台右下角的提示框還未消失,陳帆的手指已經懸停在鍵盤上方。緩存讀取阻塞的時間持續超過兩秒,這不正常。
他迅速切到係統底層監控界麵,心跳比平時快了半拍。硬盤陣列的狀態欄原本是綠色的,此刻卻變成一片暗紅。三塊主存儲盤的指示燈同時熄滅,RAID控製器無響應,邏輯卷無法掛載。
“斷電?”張遠從座位上站起身,聲音繃緊。
“不是。”陳帆盯著日誌流,“最後寫入是在情緒因子模塊運行結束後0.8秒,之後所有IO請求全部超時。這不是軟件卡頓,是物理中斷。”
李陽快步走來,看了一眼主屏:“主數據庫沒同步?”
“昨晚十點的備份完成了,但過去三小時的數據——包括‘深萬科’的完整操作記錄、新模型權重調整日誌、還有今天淩晨抓取的國債行情——都沒進保險櫃硬盤。”陳帆語速平穩,但手指已在鍵盤上敲出殘影,“移動硬盤每天隻同步一次,現在差的就是這幾小時。”
張遠倒吸一口冷氣:“三年積累的核心數據,要是丟了……”
沒人接話。實驗室裡隻剩下風扇低沉的嗡鳴。
陳帆猛地站起,幾步衝到機櫃前,拔掉故障陣列的電源線。“暫停所有寫入任務,關閉自動備份進程。”他回頭下令,“張遠,去設備庫翻找舊SCSI轉接盒,要能兼容IDE接口的。李陽,準備十六進製編輯器和鏡像腳本,我們得手動重建。”
“你確定要現在動手?”李陽皺眉,“萬一錯誤操作導致剩餘數據也被覆蓋——”
“等不起。”陳帆打斷,“常規備份機製失效了。單點備份抗不了多盤並發故障。我們現在隻能靠自己拚回來。”
張遠轉身就跑向後間倉庫。李陽打開筆記本,調出WinHex工具界麵,同時啟動SGI工作站上的磁盤健康檢測程序。
陳帆重新坐回主控台,接入備用主機,嘗試識彆每一塊硬盤的狀態。
第一塊:SMART信息顯示大量壞道,讀取延遲極高,但還能訪問部分扇區。
第二塊:情況類似,關鍵元數據區域已損壞。
第三塊:完全無響應,像是電路板燒毀。
“雙盤受損,一盤報廢。”他低聲說,“原始陣列是RAID0,條帶化分布沒有記錄,重建必須靠推演。”
李陽抬頭:“你是想手工還原分布規律?”
“隻能這樣。”陳帆點頭,“用幸存的兩塊盤做基準,反推原始條帶大小和起始偏移。然後在新硬盤上重建RAID5結構,加入奇偶校驗冗餘,防止再出問題。”
“可市麵上的SATA硬盤沒法直接接這台老服務器。”李陽提醒。
“所以要用SCSI轉接。”陳帆目光掃過機櫃角落,“我記得去年淘汰的那批設備裡有台Sun的工作站,拆下來還能用。”
正說著,張遠抱著一個鐵盒衝進來,臉上全是汗:“找到了!轉接盒,還有一塊同型號的二手硬盤,是從報廢機拆的。”
“三塊都拿來。”陳帆說,“不夠的話,把測試用的IDE盤也清空騰出來。”
十分鐘後,新的存儲鏈路搭好。三塊替換硬盤接入係統,陳帆開始逐一對比原始盤的扇區分布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淩晨一點十七分,第一輪條帶化模擬完成。他反複校驗扇區對齊與奇偶位一致性,發現初始設定的64KB條帶大小會導致數據錯位。改用32KB後,讀取匹配度提升到71%。
“繼續調。”他說,“必須讓所有數據塊能正確重組。”
李陽在一旁用腳本將可讀扇區逐個鏡像複製到新陣列,同時標記損壞區域。張遠則守著溫度監測表,每隔十分鐘檢查一次硬盤工作溫度。
兩點四十三分,RAID5邏輯結構終於重建完畢。係統短暫識彆到了一個新卷,但隨即報錯:文件係統頭部損壞,分區無法加載。
“主數據庫打不開。”李陽試了三次Access連接,均失敗,“MDB文件頭應該是壞了。”
陳帆閉眼幾秒,睜開時眼神更沉:“那就手動修。”
李陽立刻打開十六進製編輯器,導入鏡像文件。屏幕滿是亂碼般的字符與數字組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