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工後,他坐在空蕩蕩的鋪子裡,就著昏黃的燈光,清點一天的收入,毛票、分幣堆在一起,雖然不多,但每一分都是自己實實在在掙來的。
這種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覺,是他在軋鋼廠按部就班領工資時從未有過的。
當然,麻煩也少不了。
有挑剔的客人嫌鹹嫌淡,有喝多了賴賬的,還有附近的小混混想來收點保護費。
何雨柱沉著臉,該解釋的解釋,該轟走的轟走。
他身材高大,眼神冷起來自帶一股煞氣,加上街道老王暗中打過招呼,一般的地痞也不敢太過分。他秉持著和氣生財,但絕不受欺負的原則,慢慢也站穩了腳跟。
這天下午,飯點剛過,店裡沒什麼人。
何雨柱正坐在門口歇口氣,就看見閻埠貴背著手,溜溜達達地過來了。
他站在門口,仰頭看著那塊“紅星小吃部”的牌子,推了推眼鏡,臉上掛著那種慣有的、讓人不舒服的笑。
“喲,雨柱,真開張了?不錯嘛!”閻埠貴邁步走進來,東瞅瞅西看看,手指在桌麵上劃了一下,看看有沒有灰。
何雨柱沒起身,淡淡地說:“三大爺,您怎麼有空過來了?”
“路過,路過。”閻埠貴在條凳上坐下,翹起二郎腿,“看看你這買賣怎麼樣?生意還行?”
“湊合,剛起步。”何雨柱遞過去一杯白開水。
閻埠貴接過水,沒喝,放在桌上,壓低聲音:“雨柱啊,不是三大爺說你,這開飯館……風險不小啊!現在政策一會兒一變,你可彆讓人抓了典型!再說,這起早貪黑的,多累啊!哪有在廠裡穩當?”他話裡話外,透著股酸溜溜的“關心”和等著看笑話的意味。
何雨柱心裡明鏡似的,笑了笑:“謝謝三大爺操心。我就是個做飯的,憑手藝吃飯,不偷不搶,怕什麼?累是累了點,心裡踏實。”
閻埠貴碰了個軟釘子,訕訕地站起身:“行,你心裡有數就行。那我走了,你忙。”他背著手,又溜溜達達地走了,出門前還回頭看了一眼,眼神複雜。
何雨柱看著他的背影,知道這老小子肯定不會死心,以後少不了暗中使絆子。
但他不怕。既然邁出了這一步,他就做好了應對各種麻煩的準備。
傍晚,最後一撥客人散去。
何雨柱收拾完灶台,正準備關門,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是秦淮茹。
她顯得更瘦了,臉色蒼白,手裡拎著個布包,站在門口有些局促。
“秦師傅?”何雨柱有些意外。
“柱子……何師傅,”秦淮茹聲音很低,“我……我聽說你這開了店,過來看看。”她猶豫了一下,從布包裡拿出兩個用籠布包著的、還冒著熱氣的窩頭,“我……我蒸了點窩頭,給你……給你嘗嘗。”她的眼神裡,有羞愧,有討好,或許,還有一絲微弱的、想修複關係的試探。
何雨柱看著她,心裡歎了口氣。
他知道秦淮茹的日子不好過,這窩頭,恐怕是她從牙縫裡省出來的。他沉默片刻,接過窩頭,從錢匣子裡拿出兩毛錢遞過去:“窩頭我收了,錢你拿著。不能白要你的。”
秦淮茹連連擺手:“不,不用錢!就是點心意……”
“拿著。”何雨柱語氣堅決,把錢塞到她手裡,“都不容易。”
秦淮茹捏著那兩毛錢,眼圈有點紅,低下頭:“謝謝……那我走了。”她轉身,快步消失在昏暗的胡同裡。
何雨柱看著手裡的窩頭,粗糙,硌手。他掰開一點嘗了嘗,有點拉嗓子。
他默默地把窩頭收好,關上了店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