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影嚇得一哆嗦,猛地轉身。
月光照在他臉上,我看清了。
竟然是李老四!
村西頭的李老四,就是那個被村長胡富貴,戴了綠帽子的男人。
他老婆跟胡富貴偷情,後來跟人跑了。
李老四結結巴巴的說:
“鐵、鐵柱?你沒睡啊?”
我放下杠子,但還是抓得緊緊的:
“李叔?你半夜撬我家門乾啥?”
李老四搓著手,眼神躲閃:
“我、我找你有事。”
“有事不能白天說?”
他湊近些,低聲說:
“白天不方便。是關於王寡婦的。”
我心裡一緊:
“王寡婦咋了?”
李老四回頭看看院門,神秘兮兮地說:
“我知道誰打的他。”
“誰?”
他又湊近些,嘴裡的煙臭味,熏得我皺眉:
“是胡富貴的人。”
我愣了下:“你咋知道?”
“我親眼看見的。”
李老四說得急。
“昨天傍晚,我看見胡富貴,跟兩個陌生男人,在村口說話,後來那兩人騎摩托車走了。今天聽說王寡婦被打,就是在去縣裡的路上!”
“你為啥告訴我這些?”
李老四眼神閃了閃:
“我、我看不慣胡富貴欺負人。再說……”
他頓住了,好像有點難以啟齒。
“再說什麼?”
“再說王寡婦……以前對我還行。有時候我去她那兒,她給我留碗飯。”
我明白了。
李老四光棍一條,王寡婦雖然騷,但偶爾也會發發善心。
“那你該去告訴派出所。”
李老四猛搖頭:
“不行不行!胡富貴是村長,我惹不起。再說我沒證據,派出所能信我?”
我問:
“那你告訴我乾啥?”
李老四咽了口唾沫。
“鐵柱,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。敢認下林燕的孩子,敢跟王寡婦頂嘴。村裡人都說你不傻了。”
我沒說話,等他往下說。
“我就想……就想讓你小心點。胡富貴盯上你了。王寡婦是因為去鄉裡,告你家的狀,才出的事。下一個說不定就是你。”
我心裡發涼。
李老四說得有道理。
胡富貴兄弟害過我一次,難保不會再來一次。
“你為啥幫我?”
李老四苦笑一下:
“都說傻子實在,不騙人。我李老四活這麼大,沒幾個人看得起我。你娘以前給過我饃饃,我記著呢。”
我想起來了。
是有這麼回事。
那年冬天,李老四餓得暈在路邊。
娘把他扶回家,給了他一碗熱粥,兩個饃饃。
“謝謝李叔。我會小心的。”
李老四點點頭,又囑咐一句:
“千萬彆跟人說我來過。讓胡富貴知道,我就慘了。”
我送他到門口。
看著他瘦小的身影,消失在夜色裡。
關上門,我靠在門上,腿有點軟。
胡富貴派人打王寡婦,就因為她去鄉裡告狀?
這也太狠了。
還有李老四說的,那兩個陌生男人。
會不會就是打王寡婦的人?
我想起昨天,在鄉裡跟蹤胡建軍時。
看見兩個騎摩托車的男人,在鄉政府門口轉悠。
當時沒在意。
現在想想,確實有點可疑。
回到屋裡,林燕醒了,坐起來問我:
“剛誰來了?我好像聽見說話聲。”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實話實說:
“李老四。來說王寡婦的事。”
林燕緊張地抓住我的手:
“他說啥了?”
我把李老四的話,簡單說了說。
林燕聽得臉色發白,手冰涼。
“真是村長乾的?他為啥這麼狠?”
“怕王寡婦亂說話吧。胡富貴不是好東西。”
林燕突然想起什麼:
“對了,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。昨天王寡婦來鬨的時候,偷偷塞給我個東西。”
她下炕,從嫁妝箱底層,摸出個小布包。打開一看,是個銀鐲子,有點舊,但做工精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