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到家時。
看見王寡婦家破敗的院門,我心裡咯噔一下。
她走了有些日子了,一點消息都沒有。
也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她給的金戒指,我還收著。
心裡總覺著是個事。
晚上睡覺,我摟著林燕,心裡盤算著。
胡家的麻煩,暫時沒了。
王寡婦也不知所蹤。
日子好像恢複了平靜。
但這平靜底下,卻藏著暗流。
胡家兄弟,還有王寡婦……
這些事都沒徹底了結。
而且,林燕就快生了。
我得更加小心,護好這個家。
“想啥呢?”
林燕在我懷裡動了動,輕聲問。
“沒想啥。”我收緊手臂,“睡吧。”
“嗯。”
她往我懷裡蹭了蹭。
找了個舒服的位置,很快呼吸就均勻了。
我聽著她平穩的呼吸。
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。
心裡那點不安,慢慢壓了下去。
不管咋樣,日子還得過。
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
我現在腦子比以前清楚了,不怕他們。
眼下最要緊的,是林燕和孩子。
得趕緊把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、小被子,都拿出來洗洗曬曬。
還得去請接生婆,提前說好。
正想著,懷裡的人,突然哼唧了一聲,身子繃緊了。
“咋了?”
我立刻問。
林燕吸著氣,手抓住我胳膊:
“鐵柱,我肚子有點疼……”
我心裡猛地一沉。
“咋個疼法?一陣一陣的?”
她聲音帶著哭腔:
“嗯,像是……像是抽筋。是不是要生了?”
我蹭地坐起來,心臟咚咚狂跳,手忙腳亂地披衣服。
“娘!娘!”
我朝著隔壁屋喊,聲音都變了調:
“快起來!燕子要生了!”
我這一嗓子,把整個家都喊醒了。
娘屋裡燈,唰地亮了。
窸窸窣窣一陣響。
娘披著衣服,就衝了出來,鞋都沒穿好問:
“咋了咋了?要生了?”
炕上。
林燕咬著嘴唇,額頭冒汗,手抓著被子:
“娘……疼……”
我跳下炕,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。
結果兩條腿,硬是塞不進一條褲腿裡,急得我直冒汗。
腦子裡一片空白。
之前想的那些啥準備,全都忘光了。
就剩一個念頭:
咋辦?咋辦?
“慌啥!”
娘到底經過事,比我鎮定多了。
她上前摸了摸林燕的肚子,又看了看:
“還早著呢!頭胎,且得熬一陣。鐵柱,快去燒水。多燒點!”
“哎!哎!”
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。
褲子一提,就往外屋灶房跑。
灶膛裡的火,剛熄沒多久,還有點底火。
我手抖著往裡塞柴禾。
吹了好幾口氣,才把火重新引旺。
鍋裡添上水,坐在灶膛前。
看著火苗舔著鍋底。
我心裡還是撲騰撲騰亂跳。
裡屋傳來林燕壓抑的叫喊聲。
一聲聲揪著我的心。
娘在裡頭喊:
“鐵柱,水熱了沒?兌點溫的端進來。再把我那剪刀,拿火上烤烤!”
我趕緊應著。
手忙腳亂地兌水,找剪刀。
剪刀在火上烤著,我的手差點也跟著杵上去。
天蒙蒙亮的時候,娘探出頭:
“鐵柱,去喊張婆來!快點兒!”
張婆是村裡的接生婆,早就說好的。
我拔腿就往外跑,院門都沒顧上關。
村子靜悄悄的。
隻有幾聲狗叫。
我一路狂奔,跑到張婆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