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。
我是被孩子的哭聲吵醒的。
睜眼一看,天剛蒙蒙亮。
林燕已經起來了,正抱著孩子喂奶。
側對著我,看不到臉。
“咋起這麼早?”
我揉著眼睛坐起來。
她沒回頭,聲音平靜得很:
“孩子餓了。娘熬了小米粥在鍋裡,你去吃吧。”
我瞧著她單薄的背影,心裡有點不是滋味。
下炕穿了衣服,湊過去想看看孩子。
小家夥吮得正起勁,小臉鼓鼓的。
“我來抱會兒,你先吃口飯。”
林燕還是沒看我,說:
“不用,快喂完了。你先去吃吧。”
我訕訕地收回手,感覺她今天格外冷淡。
完了。
她肯定是聽見了。
而且往心裡去了。
我磨磨蹭蹭地洗漱完,去灶房舀了碗粥喝。
娘正在院裡喂雞,看我一眼:
“咋了?沒睡好?眼圈黑的。”
“沒事。”
我埋頭喝粥。
娘嘀咕了一句:
“燕子早上起來,看著也不太得勁,你倆沒事吧?”
我心裡發虛,幾口把粥灌下去說:
“能有啥事。娘,我出去一趟。”
“大清早的,乾啥去?”
“去……去地裡轉轉,看看秧苗。”
我胡亂找了個借口。
揣上那兩樣燙手的東西,就出了門。
我得趕緊把王寡婦這破事處理了。
我沒去地裡。
徑直朝著王寡婦家走去。
一路上心不在焉,跟人打招呼都應付著。
王寡婦家破敗的小院,院門緊鎖著。
我左右瞅了瞅。
大清早的,沒人注意這邊。
我掏出那把鑰匙,插進鎖孔。
哢噠一聲,鎖開了。
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,院子裡果然荒得很。
幾棵雜草,從磚縫裡鑽出來。
角落裡堆著些破爛家什。
看著就淒涼。
院牆根底下,還真擺著幾盆花。
月季、指甲花,還有一盆叫不上名的。
都蔫頭耷腦的。
葉子卷著邊,土乾得裂了口子。
我歎口氣,從院角找了個破瓦盆。
從院裡的壓水井裡,壓了點水。
給那幾盆花仔細澆了澆。
清涼的水,滲進乾裂的土裡,發出滋滋的輕響。
瞧著這幾盆沒人管的花,我心裡也不是個滋味。
王寡婦這人,雖然騷情討嫌。
但落到這步田地,也挺可憐。
澆完水,我站在院子裡。
又摸了摸褲兜裡的金戒指。
這東西,到底該咋辦?
王寡婦讓我保管,我總覺得是個雷。
猶豫了半天。
我還是沒敢把它,放在王寡婦屋裡。
這地方不安全。
胡家的人,或者警察,說不定啥時候就來搜一遍。
我把鑰匙揣好,鎖上院門,決定先回家再說。
往回走的路上,心裡還是沉甸甸的。
經過村委時。
看見門口,停著一輛熟悉的摩托車。
是鄉派出所那倆警察的!
他們咋又來了?
是因為王寡婦?
我心頭一緊,趕緊加快腳步想繞開。
“哎!張鐵柱!”
那個年輕警察眼尖,看見了我,喊了一嗓子。
我隻好停住腳,轉過身,臉上擠出點笑:
“警察同誌,你們又來了?”
年長那個警察,也從村委辦公室裡出來,看著我說:
“嗯,再來了解點情況。你這一早從哪兒過來?”
我心裡咯噔一下。
可不敢說從王寡婦家來。
我指了指村外的方向:
“去……去地裡轉了轉。看看莊稼。”
年輕警察上下打量我一眼,沒說話。
年長的那個點點頭:
“行,忙你的去吧。要是看到王翠花,記得及時報告。”
“哎,一定一定。”
我連忙點頭,趕緊走了。
走出老遠,還能感覺到後背的目光盯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