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比塵埃落定。蘇婉清毫無懸念地奪得了魁首,其精純的水係法術與飄渺身法令所有對手歎服,據說已有內門長老表達了收徒之意。李昱亦位列前十,雖不及蘇婉清耀眼,但其淩厲的金係劍訣也給人留下深刻印象,誌得意滿之情溢於言表。石磊止步三十二強,卻已心滿意足,憨厚的臉上整日掛著笑容。
淩雲雖止步六十四強,但因與趙莽一戰的出色表現以及執事長老的親口褒獎,其“善戰敢拚”的名聲倒也在小範圍內傳開,不再是那個僅因“靈植種得好”而被人提及的弟子。那五十點宗門貢獻,對他而言更是一筆不小的財富。
小比結束後,棲霞峰恢複了往日的秩序,卻又似乎有些不同。修煉的氛圍更加濃厚,弟子們談論的話題也多與修行、法術相關。淩雲肩頭的皮肉傷在乙木精氣的滋養下,不過兩日便已愈合如初。
他沒有急於兌換貢獻點,而是更加沉下心來修煉。白日聽講,夜晚便於石屋前靜坐,引月華星輝,納天地靈氣。那瓶聚氣丹已耗儘,他修煉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,但他心誌愈堅,並不氣餒。每一次周天運轉,他都力求完美,將那縷微弱法力錘煉得愈發精純。
大黃安靜地陪在一旁,有時會對著夜空某顆格外明亮的星辰出神,也不知那懵懂的獸瞳中,倒映著怎樣的光景。
這日,淩雲前往雜役堂,準備兌換些輔助修煉之物。途徑一片竹林時,卻見李昱與兩名跟班弟子迎麵走來,恰好擋住了去路。
李昱見到淩雲,腳步一頓,臉上那慣有的倨傲神色中,又添了幾分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冷意。
“喲,這不是我們‘雖敗猶榮’的淩雲師弟麼?”李昱語帶嘲諷,特意加重了那四個字,“怎麼,靠著耍小聰明得了點貢獻,就真以為能趕上我們了?”
淩雲不欲與他糾纏,側身欲行:“李師兄。”
李昱卻橫跨一步,再次擋住,目光掃過淩雲依舊樸素的衣衫和腰間那柄製式長劍,嗤笑道:“螻蟻終究是螻蟻,即便僥幸鑽出地麵,看到的也依舊是彆人的鞋底。聽說你靈植種得好?嗬,那便好好在土裡刨食吧,仙道爭鋒,不是你這等廢物資質該妄想的事。”
話語刻薄,帶著濃濃的優越感與打壓之意。他身旁的兩名弟子也附和著發出嗤笑。
淩雲眉頭微蹙,停下腳步,抬眼平靜地看向李昱:“李師兄天資卓絕,淩雲自是佩服。然大道三千,各有機緣。師弟愚鈍,唯知勤能補拙,不敢有絲毫懈怠。至於能否仙路爭鋒,非由口舌而定。”
他語氣不卑不亢,既未動怒,也未示弱,隻是陳述事實,卻讓李昱感覺一拳打在了空處,反而更顯自己氣量狹小。
李昱臉色一沉,眼中閃過一絲惱羞成怒:“牙尖嘴利!我倒要看看,你這‘勤能補拙’,能補到幾時!下次大比,希望你還能有運氣站在我麵前!”他冷哼一聲,拂袖而去,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。
淩雲望著他離去的身影,目光微凝。他心知,李昱的敵意已然根深蒂固,日後怕是少不了麻煩。但此刻多想無益,唯有提升實力,才是根本。
他來到雜役堂貢獻閣,仔細查看了可兌換物品清單。五十貢獻點能兌換的東西有限,最終,他斟酌再三,兌換了一瓶五粒裝的“蘊氣丹”。此丹功效略遜於聚氣丹,但藥性更為溫和,丹毒更少,適合長期少量服用。又兌換了一小疊空白符紙和一小罐最低階的靈獸血調製的符墨,花費十點。剩餘貢獻點暫且留下。
握著新得的丹藥和製符材料,淩雲心中稍安。至少短期內,修煉資源不再那般拮據。
回到石屋,他並未立刻服用丹藥,而是先取出了符紙符墨。於燈下鋪開符紙,凝神靜氣,以那柄普通符筆蘸取微光流轉的暗紅色符墨,緩緩繪製那早已在心中臨摹了千百遍的“淨塵符”。
這一次,他心格外靜。法力自筆尖均勻流出,融入符墨,於黃紙上勾勒出玄奧的軌跡。或許是近日修為略有精進,或許是心境的沉澱,整個過程異常順暢。
筆落,符成!
淡淡的白色靈光在符籙上一閃而逝,旋即內斂。一張成功的淨塵符靜靜躺在桌上,筆畫流暢,靈光飽滿,遠勝他之前練習時所繪。
淩雲心中一喜,趁熱打鐵,又連續繪製了兩張,竟都成功了!雖然隻是最低階的符籙,但成功率的提升,意味著他對此道的掌控力在增強,也意味著一條可能換取資源的途徑。
他將三張淨塵符收起,這才取出一粒新兌換的蘊氣丹服下,開始日常的修煉。
丹藥化開的暖流與青玉玨的生機交融,緩緩滋養著經脈,壯大著丹田氣旋。修煉之餘,他也會拿出那枚灰白玉簡反複琢磨,與青玉玨放在一處,希冀能發現其中奧秘,卻依舊一無所獲。
日子便在這般平靜而充實的修煉中悄然流逝。淩雲的氣息日漸沉穩,對法力的掌控也越發精妙。偶爾,他也會帶著大黃去靈植穀,那片他負責的靈稻已接近成熟,穗頭低垂,靈氣盎然,預示著一次不錯的收成。
然而,他並未察覺,在看似平靜的外門之下,暗流正在悄然彙聚。
那日觀戰小比的鬥篷客,身影偶爾會在棲霞峰外圍出現。貢獻閣的執事在清算賬目時,發現近期低階煉丹材料中,有幾味輔藥消耗異常,卻查無頭緒。甚至有傳言,說附近山林中有低階弟子莫名失蹤,最終卻隻尋到幾件破損的衣物,執法堂調查後亦不了了之,隻叮囑弟子勿要單獨深入荒僻之處。
山雨欲來風滿樓。這蜀山仙宗的外門,也並非一片與世無爭的淨土。而淩雲這尾剛剛嘗試著揚起水花的池魚,尚未知自己已被無形的漩渦,稍稍牽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