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桂英嚇得驚呼一聲,連忙張開雙臂擋在兒子身前,帶著哭腔哀求道:“他爸,你彆動手!孩子還小,你彆嚇著他!謹誠,你快給你爸服個軟,快說你去……”
看著擋在身前、身形單薄的母親,李謹誠的眼眶徹底紅了。
前世,母親就是因為常年憂心操勞,加上舍不得花錢看病,小小的氣管炎拖成了嚴重的肺病,不到五十歲就撒手人寰。這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彌補的痛!
這一世,他絕不允許悲劇重演!
就在李大山要繞過妻子動手的千鈞一發之際,李謹誠開口了。
“爸。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讓暴怒中的李大山,動作硬生生頓住了。
李謹誠從母親身後走了出來,輕輕扶住母親的肩膀,示意她安心。然後,他再次迎上了父親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。
這一次,他的眼神裡,沒有了十八歲少年的怯懦和叛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深邃如古井般的沉穩與從容。那是一種四十五歲的靈魂,在經曆了世事沉浮之後,才能沉澱下來的眼神。
“我沒發瘋,也沒考傻。”李謹誠緩緩說道,“我知道這三百塊錢來之不易,也知道你們為我操了多少心。我之所以說不去了,是因為我找到了比南下打工更好的出路。一條能讓咱們家,真正過上好日子的路。”
李大山被兒子這突如其來的氣場震住了。他印象中的兒子,要麼是埋頭苦讀的書呆子,要麼是高考失利後沉默寡言的悶葫蘆,何曾有過這樣沉穩的眼神和條理清晰的談吐?
一時間,他竟忘了發火,隻是用一種審視和懷疑的目光,死死地盯著李謹誠。
“更好的出路?”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,帶著濃濃的嘲諷,“就憑你?一個連大學都考不上的廢物,你能有什麼出路?天上掉餡餅嗎?”
“建國!你磨蹭啥呢!我媽都把介紹信給我了!”樓下,劉軍的喊聲再次傳來。
李謹誠沒有理會,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父親的臉上。
“爸,媽,”他深吸一口氣,鄭重地說道,“請你們,給我十分鐘。就十分鐘的時間,你們坐下來,聽我把話說完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語氣無比堅定。
“如果十分鐘後,你們聽完我的計劃,還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,覺得我應該南下打工。我李謹誠二話不說,立刻拿起包,跟劉軍去火車站,絕不回頭。”
房間裡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李大山看著眼前的兒子,感覺無比的陌生。這還是那個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兒子嗎?那眼神,那語氣,那份破釜沉舟的決絕,都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。
張桂英也愣住了,她看看丈夫,又看看兒子,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但兒子的眼神,卻讓她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希望。
“好!”
良久,李大山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。他拉過一把椅子,重重地坐下,雙臂抱在胸前,擺出一副“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”的架勢。
“十分鐘!”他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,“從現在開始!多一秒鐘都不行!”
李謹誠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,終於落下了一半。
他知道,自己賭贏了第一步。
他用眼神安撫了一下擔憂的母親,將她扶到床邊坐下。然後,他走過去,關上了臥室的門,將樓下劉軍的催促聲,和那個屬於前世的、錯誤的命運,一同隔絕在了門外。
房間內,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,一個充滿了審視與懷疑,一個則蘊含著超越時代的自信與謀略。
一場關於家庭命運的“路演”,即將開始。而李謹誠心裡清楚,他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,都將徹底顛覆父母幾十年來根深蒂固的認知。
他要如何用十分鐘,說服一個固執的父親,去相信一個來自未來的“神話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