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提起杜牧,好多人都拍著大腿說:“哦!就是那個在揚州天天跟歌妓喝酒、寫‘楚腰纖細掌中輕’的風流才子!”要是真這麼想,就把杜牧看淺了——他的“風流”,從來不是單純的尋歡作樂,更像是一把遮羞布,遮住的是理想碎了一地的無奈;而藏在風流背後的“深情”,還有對自己的反思、對理想的執念,才是真的杜牧。
今天就扒開“風流才子”的標簽,聊聊杜牧的矛盾情感:他在揚州跟歌妓往來,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有溫度?“十年一覺揚州夢”裡的“薄幸名”,是炫耀還是悔恨?那些看似浪蕩的日子,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疼?
揚州的“風流”:不是瞎玩,是對歌妓的真憐惜
杜牧最“風流”的日子,是在揚州當幕僚那幾年。那會兒他剛從長安被貶出來,心裡憋著股子勁兒沒處使,加上揚州本就是晚唐最熱鬨的地方——秦淮河上畫舫穿梭,酒家裡歌聲不斷,他就常跟朋友“載酒行”,跟歌妓們往來也多。
但他跟彆的官員不一樣——彆人找歌妓,大多是為了擺排場、尋樂子,杜牧對歌妓,多了份“憐惜”,少了份輕薄。最典型的就是他寫的《張好好詩》,這首詩不光是詩,連書法都是他親手寫的,現在藏在故宮博物院裡,字裡行間全是真心。
張好好是誰?是當時揚州有名的歌妓,十三歲就登台唱歌,嗓子亮,人也靈。杜牧第一次見她,是在淮南節度使的宴會上。那天張好好穿著淺綠色的衣服,抱著琵琶一開口,滿座的人都安靜了。杜牧看著這個才十三歲、眼神裡還透著青澀的小姑娘,心裡就動了惻隱——這麼小的年紀,就得靠賣唱謀生,要是遇到壞人欺負怎麼辦?
後來他常去聽張好好唱歌,不是為了起哄,是真的欣賞她的才華,還勸她:“你這麼有天賦,彆光唱些靡靡之音,多練點正經曲子,將來或許能有更好的出路。”張好好也把他當知己,有次受了客人的氣,偷偷哭,杜牧還遞上帕子,跟她說:“彆跟那些人一般見識,你的好,懂的人自然懂。”
好景不長,張好好後來被一個官員看中,強行買走當了妾。杜牧再見到她時,她沒了當年的靈氣,穿著粗布衣服,在洛陽的一個酒鋪裡賣酒,看見杜牧,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,話都說不完整。
杜牧心裡疼得慌,就寫下了《張好好詩》,開頭就寫
“君為豫章姝,十三才有餘。翠茁鳳生尾,丹葉蓮含跗”
——把十三歲的張好好比作剛長出來的鳳凰尾、剛開的蓮花,滿是疼惜;後麵寫她被強占後的境遇,“忍使摧折,為君悲且籲”,直接替她鳴不平。
這首詩哪裡有半點“風流”的輕薄?全是對一個底層歌妓的同情,對命運不公的無奈。要是真把他當成“玩弄歌妓”的浪蕩子,怎麼會花這麼多心思,為一個歌妓寫長詩、練書法?
還有他寫的《贈彆二首》,是送另一個歌妓離開揚州時寫的。裡麵有句“娉娉嫋嫋十三餘,豆蔻梢頭二月初”,現在提起“豆蔻年華”,都知道是說少女,你知道杜牧寫這句時的心情嗎?他看著這個才十三歲、要離開家鄉去彆處賣唱的小姑娘,心裡滿是不舍——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不舍,是對一個孩子要獨自麵對風雨的擔心。
後來他送她上船,看著船慢慢開走,又寫
“多情卻似總無情,唯覺樽前笑不成”
——明明心裡難過,卻裝得跟沒事人一樣,連笑都笑不出來。這種細膩的情緒,要是沒把對方當“人”看,隻當是尋樂的工具,根本寫不出來。
所以說杜牧的“風流”,跟那些純粹的浪蕩子不一樣。他跟歌妓往來,有欣賞,有憐惜,有共情,是把她們當成“有感情的人”,而不是“供人取樂的玩意兒”。這種“風流”裡的溫度,才是最難得的。
風流的底色:理想碎了,隻能躲進溫柔鄉
話又說回來,杜牧好好的一個名門之後,26歲就中了進士,滿腦子想的是“削平藩鎮、收複河湟”,怎麼就跑到揚州當起了“風流才子”?其實他的風流,更像是“逃避”——現實太硬,理想太脆,一碰就碎,他隻能躲進溫柔鄉,找點兒暫時的慰藉。
先回憶下他當時的處境:他剛在長安當了沒幾年校書郎,就因為替牛僧孺說話,被李德裕排擠出京,派到揚州當淮南節度使的幕僚。這個職位說好聽點是“幕僚”,說難聽點就是個“打雜的”,天天幫節度使寫文書、處理瑣事,根本沒機會參與軍國大事,更彆說實現“削藩”的理想了。
有次他跟著節度使去視察軍隊,看著士兵們訓練鬆散,武器都生鏽了,心裡急得慌,就跟節度使建議:“得趕緊整頓軍隊,不然真遇到藩鎮作亂,根本抵擋不住!”節度使擺擺手: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一個幕僚,彆管這麼多。”
杜牧碰了一鼻子灰,心裡又氣又委屈——他爺爺杜佑是當過宰相的人,家裡的萬卷書教他要“為百姓做事”,現在他連提個建議都沒人聽,跟個閒人似的。晚上他跟朋友去秦淮河上喝酒,看著畫舫裡的歌聲、燈影,覺得特彆無力:“我空有一身本事,卻連半點實事都做不了,活著還有什麼意思?”
朋友勸他:“彆這麼較真,揚州這麼好,你就好好享受幾天,彆想那些煩心事了。”杜牧沒說話,一杯接一杯地喝酒——他知道朋友說得對,他心裡的理想,就像一根刺,拔不掉,又疼得慌。
從那以後,他就常去跟歌妓往來——不是因為喜歡玩樂,是因為在歌妓麵前,他不用假裝“有抱負的文人”,不用想“藩鎮怎麼削、河湟怎麼收”,可以暫時忘了不得誌。歌妓們唱的曲子,雖然多是情愛之事,卻能讓他暫時平靜下來;跟她們聊天,不用聊官場、聊黨爭,聊些家長裡短,反而覺得踏實。
有次他跟一個老歌妓聊天,老歌妓說:“我年輕的時候也想當個正經人家的媳婦,可家裡窮,沒辦法才做了這行。現在老了,唱不動了,就想攢點錢,回老家買個小院子,種種菜。”杜牧聽完,心裡酸酸的——他跟這個老歌妓,其實有點像:都有“小理想”,都被現實逼得隻能將就。
他後來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