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意讓林媚兒青白的臉色好看了些,她輕聲對春芽道謝。
春芽碰了碰她的手,發現她手冷得厲害,又趕緊跑去煮熱茶。
沈疏在石桌旁坐下,抬眼示意緊張得左顧右盼的林媚兒,“林姑娘不用拘謹,坐下說話吧。”
林媚兒挪動步子,先朝著沈疏福了下身才坐在石凳上。
她下頜微收,腰身挺直,兩隻白皙的手規矩地置於雙膝,給人一種端莊之感。
不像是雲康坊出來的人。
沈疏打量她兩眼,柔聲問:“林姑娘可知這是什麼地方?”
“是信國公府。”林媚兒方才被蝶兒拎著進來的時候看見了牌匾。
她看向沈疏,鼓起勇氣問:“方才救我的是……鬼嗎?”
沈疏點點頭。
見狀,林媚兒的臉唰地白了,置於雙膝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。
不怕不怕,就算是鬼,那鬼也救了她,比那些追她的家丁好多了。
這樣一想,林媚兒勉強鎮定下來,抬眼看向沈疏,“不知我能替小姐做些什麼?”
即便聽不到蝶兒的話,林媚兒也從沈疏方才的問題中推測出一二。
若隻是為了救她出魔爪,將那群人收拾了便是,沒必要將她也帶到信國公府來。
想必她的身份,歌姬或者李員外的外室,對石桌對麵的小姐有些價值。
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更大。
沈疏喜歡和聰明人說話,她道:“我想了解一些李家的事。”
林媚兒道:“我一個月前才被李員外買下,又住在外麵,對李家的事知之甚少,可能幫不上小姐。”
“知道什麼說什麼便是。”沈疏道,“這樣吧,我來問,你若是知道就回答。”
見她態度和善,林媚兒安心了點,點點頭:“好。”
沈疏想了想她可能知道的事,道:“據聞柳氏善妒,李員外可曾因此對你抱怨過?”
“說過。”林媚兒點頭,“李員外得空就會過來,酒喝得多了便喜歡說些醉話。他經常抱怨柳氏氣量狹隘不容人,連府裡的妾室都不許他碰。還給他立了一堆規矩,管這管那,讓他很不痛快,還說早晚有一日要休了她。”
“不過,我知道他隻是背著柳氏口花花兩句,不敢真的休妻。”
沈疏問:“為何?”
林媚兒道:“柳氏的出身好,她是戶部柳侍郎的庶女,李員外若是休了她,定然會得罪柳侍郎。況且,李家的生意能有如今這般紅火,還多虧了柳氏。”
沈疏:“怎麼說?”
“柳氏的八字好,旺夫。”林媚兒說著接過春芽遞來的茶,道了聲謝。
因為是晚上,春芽沒放茶葉,煮的是桂圓紅棗枸杞茶,喝著暖身又安神。
沈疏也接過茶杯喝了一口,看著林媚兒道:“柳氏的父親是戶部侍郎,即便是庶女,也不該嫁給李員外這樣一個年紀大到能當她爹的商戶。你可知其中緣由?”
“這……”林媚兒遲疑了下,“我聽的是醉言,不知能不能當真。”
沈疏揚揚下巴,示意她但說無妨。
林媚兒道:“李員外說,是柳家先找的他,主動要將柳氏嫁給他。那會兒他前頭那個夫人已經仙去一年,他見柳氏的畫像生得美麗,便動了心思,答應下來。”
沈疏眉心微蹙,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。
柳氏年輕貌美還主動下嫁,於李員外而言無異於天降大餡餅。
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。
愣頭青也就罷了,李員外一個經驗豐富的商人會不先斟酌考量一二?
這裡麵肯定還有事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