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魚剛要邁進院子。
院門前守著的兩名婢女就擋在了她的麵前。
“郡公有令,旁人不許打擾。”
沉魚不禁一愣,視線越過兩人,往院中亮著的屋子瞧。
“旁人?我並非是旁人,我是——”
“知道,”婢女瞥她,從鼻腔裡哼道:“我們知道你是郡公的侍衛,可郡公今晚不需要你在跟前伺候,你瞧,旁的婢女隨從都已經去休息了,你隻跟著一道去休息就行了,倘若郡公需要你們伺候,自然會派人喚你們前來。”
沉魚收回視線,“是郡公親口說的?”
婢女忍下不耐煩,“不然呢?你——”
“你就是沉魚?”
婢女的話未說完,身後響起威嚴的說話聲。
沉魚回過頭,雍容華貴的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,冷眉冷眼地打量她。
“白日,我見過你。”
沉魚認得這聲音,是武昌公主。
“沉魚拜見公主。”她鞠躬頷首,行了一禮。
沒有等來免禮的聲音,隻等來一聲冷哼。
沉魚掬著禮,抬眼看過去。
武昌公主撫著衣袖上並不存在的褶皺,幽幽說道:“我早就聽聞慕容熙身邊有個女侍,沒想到今日一見,竟如此粗鄙無禮,也不知是他慕容熙目無三尺,還是你這個賤奴怙恩恃寵?”
沉魚不明白武昌公主為何這麼大的火氣。
可她明白這裡是太尉府,不是能隨便給慕容熙惹事的地方。
沉魚垂下頭,身子也往下低了低。
“不知沉魚哪裡冒犯了公主,還請公主恕罪,公主若有何吩咐,不如直接言明。”
“放肆!區區一個賤奴,竟然這般與我說話!今日我就代慕容熙好好教一教你,這規矩二字怎麼寫!”
一聲叱喝,當即有人圍上來。
沉魚掃一眼,毫無懼色。
即便再來十個人,也不是她的對手,可問題是沒有慕容熙的許可,一旦貿然還手,隻怕會徹底開罪武昌公主,屆時事情鬨大了,又該如何收場?
沉魚隻往院子裡瞧,希望慕容熙聽到響動出來看一看。
瞧見沉魚一直朝院內張望,武昌公主踱步上前,高高揚起下巴,“不過一個低賤的女奴,我就算處置了你,難道他慕容熙還敢把我怎樣?”
沉魚眸光一黯。
武昌公主說得不錯,對慕容熙來說,她不過一個卑賤之人,的確不會為了她得罪自己妻子的母親。
沉魚平靜道:“沉魚這條命是郡公的,郡公要殺要剮,沉魚絕無二話,隻是不論要殺還是要剮,都得郡公親自來同我說。”
“你——”武昌公主指著她,氣得說不出話。
沉魚隻問:“公主,可否讓我進去見一見郡公?”
“你算個什麼東西,竟敢與我這般說話?!”武昌公主麵色鐵青,大喝一聲,“你們愣著作甚麼,還不將人給我拿下!”
話音一落,圍成一圈的人,齊齊衝上來。
沉魚不想無緣無故挨打,可也不想事後得慕容熙怪罪,所以隻儘力避開揮來的棍棒和拳頭,並不主動出擊。
沉魚一邊躲,一邊往院子張望,隻盼慕容熙快點出來。
許是動靜太大,屋子的門終於開了,有人背對著光走了出來。
沉魚避開迎頭擊來的長棍,急切看過去。
來的不是慕容熙,而是個婢女。
婢女一路小跑,行到武昌公主跟前恭敬說道:
“公主,郡公飲醉了酒,說頭疼得厲害,暫時起不了身,您要懲治女奴,隻管懲治就是了,隻是您尚在病中,當心氣壞了身子,還有也怕......”
婢女說著,往沉魚這邊看一眼,“也怕因為懲治女奴,吵得夫人不能休息。”
沉魚怔怔愣住。
他竟怕打她的聲音吵著新婦休息。
棍棒重重落了下來,直打上沉魚的脊背。
沉魚毫無防備,趴在了地上。
不等她爬起身,更多的棍棒砸了下來。
沉魚咬緊牙關,不吱一聲,努力抬起頭,往院子裡看,方才還亮著的燭火,現下已經熄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