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!爹不僅帶他去見了吳通判,還讓他跟著周鴻祥學打理錢莊?!”陳弘得知消息後,在自己房內暴跳如雷,一把將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,碎片四濺。
柳婉茹在一旁嚇得噤聲,小心翼翼地勸道:“相公息怒,許是三弟他一時僥幸……”
“僥幸?!”陳弘雙目赤紅,指著門外吼道,“一次是僥幸,兩次三次也是僥幸?那傻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?!”
“還有爹,他是不是老糊塗了!我才是嫡長子!永盛錢莊將來是我的!他讓一個庶子插手事務,是什麼意思?!”
張氏麵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,手中撚著佛珠,眼神冰冷:“吼什麼吼!遇事就知道發脾氣,有什麼用!”
她嗬斥了兒子一句,才緩緩道,“那小子確實邪門,像是突然開了竅。但你父親讓他去跟周鴻祥,未必是真要重用他,或許隻是看他有些歪才,想物儘其用罷了。你越是沉不住氣,就越顯得你不如他!”
陳弘喘著粗氣,不甘道:“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騎到我頭上來?”
“急什麼?”張氏冷笑一聲,“下次有事,你給我機靈點,搶在他前麵把差事辦好,讓你父親看看,誰才是真正能擔事的兒子!婉茹,你也多幫襯著弘兒,盯著點那邊院子的動靜。”
“是,母親。”柳婉茹連忙應下。
張氏又私下尋了陳守財,語氣帶著不滿:“老爺,您讓昂兒跟著鴻祥學習,是不是太抬舉他了?弘兒才是嫡子,這怕是不合規矩吧?”
陳守財正在看賬本,頭也沒抬,淡淡道:“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昂兒這次確實立了功,解決了大麻煩。賞罰分明,才能讓人心服。”
“何況,他也是我兒子。讓弘兒有點壓力也好,免得他總以為這錢莊天生就是他的,不知上進。”
張氏被噎了一下,還想再說什麼,陳守財卻揮揮手:“好了,我自有分寸,你去吧。”
張氏碰了個軟釘子,心中更恨,卻也無可奈何。
就在這暗流湧動之際,一樁新的“生意”找上了門。
這日,江寧知府衙門派人傳來話,因朝廷調派江寧衛所官兵赴鄰省平剿一股流寇,軍餉一時未能足額下發,需地方先行墊付部分糧草軍需。
知府衙門將采購任務派給了城中幾家信譽良好的大商號,永盛錢莊也在其列,但分配到的份額最小。
消息傳來,陳守財召集眾人商議。
陳弘一聽,立刻意識到這是露臉的好機會,還能經手大筆銀錢,說不定還能從中撈些油水。
他不等周鴻祥開口,便搶先一步出列,朗聲道:“父親!此事關乎軍國大事,更是府尊大人對我永盛的信任!”
“兒子願擔此重任,必不負所托,將差事辦得漂亮,也好讓府尊大人和軍中將士看看我永盛的實力!”
他說得慷慨激昂,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。
陳守財沉吟著,目光瞥向一旁的陳昂和周鴻祥:“鴻祥,昂兒,你們覺得呢?”
周鴻祥是老成持重之人,深知軍需采購看似油水厚,實則乾係重大,極易出錯,且墊資壓力不小。
他本想建議謹慎接洽,但見陳弘如此積極,便不好多說,隻道:“全憑東家決斷。”
陳昂則微微躬身:“大哥是嫡長子,見識廣博,由大哥出麵主持,正合規矩,也能彰顯我錢莊對官府的重視。兒子並無經驗,願從旁學習。”
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,既捧了陳弘,又表明了自己不爭的態度。
陳守財見陳昂如此“懂事”,心下滿意,又見嫡子主動請纓,便點頭道:“好!既然如此,此事便交由弘兒全權負責!鴻祥,你從旁協助,務必確保糧草質量、數量無誤,按期送達!所需銀錢,從賬房支取。”
“是,父親!”陳弘大喜過望,得意地瞥了陳昂一眼,心中暗笑:算你小子識相,我就是要讓你知道,在關鍵時刻,爹信任的人還是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