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鴻祥聽到陳守財的決定,暗自搖頭,但隻得應下。
散會後,周鴻祥私下找到陳昂,疑惑地問:“三少爺,此次軍需采購雖份額不大,但也是個曆練的機會,您為何不爭取一下?”
經曆過之前的事,周鴻祥覺得陳昂可以試一試,可陳昂毫不猶豫將機會拱手相讓。
陳昂笑了笑,低聲道:“周叔,軍需之事,乾係重大,時限緊,要求高,其中環節眾多,極易出錯。”
“大哥既主動請纓,父親又正在用人之際,豈會駁了他的麵子?我若爭搶,反而不美。不如做個順水人情,你說呢?”
周鴻祥聽到陳昂的考慮,不由得心中一震,看向陳昂的眼睛,忽然明白了什麼。
這位三少爺,並非不爭,而是看得更遠,更懂得以退為進!
陳弘卻絲毫未察覺其中的凶險,反而誌得意滿,立刻開始著手籌備。
柳婉茹也在一旁為他出謀劃策,實則想著如何從中挪些銀子,貼補她那總填不滿的娘家。
然而,陳弘能力本就平庸,好大喜功,對市場行情並不真正了解。
負責采買的管事知他底細,又得了柳婉茹的“暗示”,便趁機抬高報價,以次充好,從中撈取回扣。
更糟的是,柳婉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柳承宗,近日又欠了一屁股賭債,被幾個凶神惡煞的打手堵在巷子裡,揚言三日之內再不還上銀子,便要卸他一條胳膊。
柳承宗嚇得魂飛魄散,跪地求饒,賭咒發誓一定能弄到錢。
他四處鑽營打聽,恰好得知姐夫陳弘攬下了為官府墊資采購軍需糧草的差事,便把主意打到了這上麵。
他整日圍著陳弘打轉,姐夫長姐夫短,極儘阿諛奉承之能事。
這一日,柳承宗來陳弘屋裡,找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“姐夫,陳伯父把這等要緊差事都交給您,可見對您的器重!”柳承宗一邊給陳弘斟酒,一邊諂媚道,“哪像那個陳昂,不過是走了點狗屎運,跟姐夫您這掌管大事的比起來,屁都不是!”
這話正好搔到陳弘癢處,他得意地哼了一聲,抿了口酒。
柳承宗見初步馬屁奏效,眼珠一轉,壓低聲音道:“姐夫,這采購軍需可是個肥差啊。裡頭的門道,小弟略知一二。”
陳弘瞥了他一眼,故作矜持:“哦?什麼門道?這可是軍國大事,馬虎不得。”
“瞧您說的,小弟豈敢馬虎?”柳承宗嘿嘿一笑,聲音更低,“這江寧府的米市、牲口行,哪家什麼價,質量如何,小弟門清!”
“就說那新米和陳米,價格差著兩三成呢!還有那草料,乾濕不同,價錢也差得遠。”
“若是咱們在賬麵上都按‘上等’的價錢走,實際采買時,稍微靈活那麼一點點……這裡外裡的差價,可不是個小數目!”
他邊說邊觀察陳弘的臉色,見他雖皺著眉,卻並未立刻斥責,便知有戲,繼續加碼。
“姐夫,您想啊,這差事辦好了,是您的功勞。這過程中,‘節省’下來的開支,入了您的私囊,那也是您應得的辛苦錢不是?”
“有了這筆錢,您以後打點關係,手頭也寬裕,何必白白便宜了那些米販子牲口販子?”
陳弘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,心中貪念開始蠢蠢欲動,但他還有些猶豫:“這……若是被發現了……”
“哎喲,我的好姐夫!”柳承宗一拍大腿,“這能發現什麼?賬目做得漂亮點,誰查得出來?就算查,那也是府衙的賬房去核驗,咱們打點一下,能有多大問題?”
“再說了,軍中那些丘八,有吃的不就行了?還能真一根根去查稻草新不新,一粒粒去數米裡有沒有沙子?您就放一百個心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