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先一步傳回了永盛錢莊,彼時,陳守財正在內堂書房,聽著周鴻祥彙報近日的流水賬目。
陳昂則安靜地侍立在一旁,看似聆聽,實則心中默默核對著數字。
突然,一個夥計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,臉色慘白,聲音都變了調:“東…東家!不好了,不好了!”
陳守財眉頭一皺,斥道:“慌什麼,成何體統!”
那夥計喘著粗氣,語無倫次:“軍…軍營秦校尉…發了好大的火…王管事被捆了,送去的糧草,說是假的…壞的…秦校尉押著人去府衙了,知府大人發怒,傳您和大少爺即刻去過堂問話!”
“什麼?!”陳守財猛地站起身,隻覺眼前一黑,耳邊嗡嗡作響。
他臉色慘白,身體晃了兩晃,幾乎站立不穩,旁邊的周鴻祥慌忙將其扶住。
“孽…孽障!”陳守財好不容易順過氣來,氣得渾身發抖,手指著聞訊趕來的陳弘,“你乾的好事!我早就叮囑你,軍需大事,非同兒戲!你…你……”
陳弘此刻也嚇傻了,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敗露得如此之快,還直接捅到了知府和軍方那裡!
他雙腿發軟,忙不迭地辯解:“爹,不關我的事啊,是…是王管事采買不力,還有柳承宗!是他慫恿我…”
而陳昂,此刻站在角落,仿佛事不關己。
風暴,終於來了。
而且,這次直接撞在了最硬的槍口上——軍需!
這已不再是簡單的問題,而是足以讓整個永盛錢莊萬劫不複的滔天大禍!
陳守財幾乎是被周鴻祥攙扶著走出錢莊大門,陳昂緊隨其後,而陳弘則失魂落魄地跟在最後,雙腿如同灌了鉛。
一路上,陳守財腦中嗡嗡作響,全是“軍需”、“克扣”、“問罪”等字眼在盤旋。
他經營錢莊半生,深知此事一個處理不當,便是滅頂之災。
陳昂則默不作聲,心中飛速盤算著各種可能性和應對策略。
江寧府衙公堂之上,氣氛肅殺。
知府趙明誠麵沉如水,端坐堂上。
一旁,怒容未消的秦校尉按刀而立,目光掃過堂下跪著的陳氏父子三人。
“陳守財!”趙明誠一拍驚堂木,聲音冷厲,“你永盛錢莊承攬軍需,乃府衙信重!如今卻以次充好,虛報價格,克扣軍資!你作何解釋?!”
陳守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叩首道:“大人明鑒!小人實在不知情啊!此事皆由犬子陳弘負責,小人萬萬沒想到他竟如此糊塗!”
他此刻隻能棄車保帥,先將責任推給兒子。
趙明誠目光轉向陳弘:“陳弘,你有何話說?”
陳弘早已嚇破了膽:“大人饒命!是王管事,是他采買不力,還有…還有柳承宗!是我那妻弟柳承宗!是他慫恿我,說可以從中撈些好處,賬目也是他找人做的…不關我的事啊,大人!”
情急之下,他竟將小舅子也賣了個乾淨。
“柳承宗?”趙明誠眉頭一皺,立刻下令,“來人!去將柳承宗鎖拿歸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