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世榮臉色一變,笑容僵住。
他放下酒杯,沉吟片刻,忽又笑道:“陳公子年輕有為,何必如此較真?這青山縣水渾,有些事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對大家都好。”
他使了個眼色,管家像上次一樣,再次端上一個沉甸甸的木盤,上麵蓋著紅布,隱約露出金錠形狀。
“一點心意,不成敬意。隻要陳公子高抬貴手,馮某必有厚報。”
陳昂看也不看那盤金銀,冷冷說道:“馮鄉紳,陳某此行,為的是公義,非為錢財。”
馮世榮見利誘不成,臉色徹底陰沉下來,猛地摔杯為號!
頃刻間,廳外湧入十餘名手持利刃的彪悍家丁,將陳昂與馮曼青團團圍住。
馮世榮獰笑道: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陳昂,既然你非要撕破臉,今日就彆想走出我馮府大門!”
麵對寒光閃閃的兵刃,陳昂神色不變,反而向前一步:“馮鄉紳以為,就憑這些人,能留得下我們?”
他側頭對馮曼青低語,聲音卻足以讓馮世榮聽清,“馮姑娘,若動起手來,你第一個要取誰的性命?”
馮曼青手已按在劍柄上,目光直刺馮世榮。
馮世榮心頭一凜,下意識後退半步。
他深知馮曼青武功高強,若她真被逼動手,自己必然首當其衝。
但他仍存僥幸,厲聲道:“青兒,我養你十幾年,恩重如山!你真要為了這個外人,對你義父刀劍相向嗎?”
馮曼青眼裡掠過一絲痛楚,但握劍的手穩並沒有鬆開,聲音也越發冰冷:“義父若不下令退開,便休怪女兒無情。”
話音未落,馮曼青手中短劍出鞘,冰冷的劍鋒緊貼在馮世榮頸側。
家丁們麵麵相覷,投鼠忌器,不敢上前。
就在僵持之際,府外傳來一陣喧嘩!
隻見吳通判身著官服,在孫有才及大批兵卒的簇擁下,大步闖入花廳。
原來周靈和阿吉見一炷香已過,立刻按計行事,吳通判接到證據後迅速調兵前來。
吳通判掃視全場,目光落在被馮曼青製住的馮世榮身上,冷哼一聲:“馮世榮,你勾結胥吏、瞞報田畝、行賄官員,如今還敢意圖殺害府衙特使!罪證確鑿,你還有何話說?”
孫有才也上前一步喝道:“馮世榮罪大惡極,拒捕傷人,按律可當場格殺!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竟欲拔刀。
“住手!”馮曼青劍鋒微緊,逼退孫有才,護住馮世榮,“如何定罪,自有國法,輪不到你動手!”
吳通判抬手製止孫有才,從袖中取出部分賬冊抄本,對陳昂道:“陳昂,你提交的證據,本官已閱。馮世榮所犯,皆是重罪,按律當嚴懲不貸。”
陳昂心知這是關鍵時刻,他當即對吳通判躬身道:“通判大人明鑒。馮世榮罪責難逃,然其女馮曼青深明大義,協助查案,也有些許功勞。”
“馮鄉紳若能主動罰沒家產以充府庫、補償百姓,或可念其初犯,網開一麵,饒其性命,以顯大人仁德。”他此言是為履行對馮曼青的承諾。
吳通判沉吟片刻,權衡再三,緩緩道:“陳公子所言,不無道理。馮世榮之罪,論法當誅。”
“然若其能即刻交出所有非法所得,並補足曆年虧空稅銀,或許本官可奏明府尊,酌情考量,留他一命。”
“隻是這補稅籌款之事,千頭萬緒,時限緊迫。陳昂,你可能擔保此事辦妥?”
馮曼青有些擔憂的看向陳昂,她當然明白陳昂是為了她,但又怕連累到陳昂。
而陳昂早就胸有成竹,他也看了一眼馮曼青,微微一笑,便向吳通判說道:“此事,在下一力承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