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估計父親的案子沒有進展,否則石家怎敢如此囂張?石寶生也沒必要藏著掖著,生怕旁人知道他是薛七先生的弟子。
她父親的恩師黃山先生,在京城還是有幾個舊門生的,與她父親關係還不錯。隻要父親不是罪人之身,這些師兄們不至於對他的弟子不聞不問。
而隻要石寶生聯係上任何一位師門長輩,她住在石家,就不可能未有耳聞。
估計,上輩子由於遇害的縣令是沒有家世背景的汪老縣令,官職最高的李老知州家人又無意追究,因此朝廷早早定下了罪名,便再無人翻案了。
即使耿大將軍很快兵敗滹沱河,朝中也無人多事。
不過話又說回來了,她上輩子孤苦無依也就罷了,與她父親同時遇害的李老知州、黃老翰林等人,又不是沒有子孫親友,難道他們也能接受先人蒙冤而死?
最要緊的是,若洪安所殺之人都被朝廷認定是附逆罪人,那他們的子孫後代便要受牽連,還如何讀書科舉?
就算是忙著守孝,李家黃家等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,老老實實接受罪屬身份吧?
耿大將軍都兵敗失勢了,他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?
實情到底是怎樣?
薛綠心中懊惱不已。她上輩子失去父親後,隻顧著傷心難過,不曾跟著大伯父與堂兄到縣裡來打聽消息,自然也不知道仇人的姓名來曆。
等知道要逃亡時,她又倉皇無措,不知該往何處去,糊裡糊塗的就聽了奶娘的勸說,辭彆族中親人,投奔未婚夫一家去了……
殺父大仇還不知道要如何報呢,她也沒多打聽幾句,實在是太過不孝了!
薛綠咬了咬牙,便轉頭對薛德民道:“大伯父,大哥說得有理,咱們眼下雖做不了什麼,但有些事也該提前準備起來。
“趁著朝廷還未有定論,我們趕緊去德州托人往京中遞話喊冤吧?就算我們敵不過耿大將軍的權勢,好歹要把案子拖一拖,拖到戰事結束再說。
“如今王老縣丞在縣衙主持大局,索性咱們就把路引也一並辦好了,省得改日還要再跑一趟。”
薛德民想了想:“我不知道案子能不能拖,但路引確實得儘快辦好。倘若真的到了要逃命的地步,有路引也方便些。
“我這就去找人,各方向的路引都辦幾張。這事不必驚動王老大人,給吏員塞錢即可。哪怕將來事發,也不會連累了老大人。”
薛德民很快又下了車。
薛長林正要靠在車壁上好好歇歇,瞥見堂妹要下車,忙問:“十六娘,你要去哪裡?”
“我去找謝家的人。”薛綠答道,“謝家世兄來春柳縣前,會先經過德州拜訪師門長輩。我想打聽那家人的地址,最好再問謝家要一張名帖。
“等我們到了德州,先設法與謝世兄見一麵。若論京城的人脈,我們誰都比不上謝家。”
再者,洪安與謝懷恩之間是否有仇怨,她這個外人不得而知,謝家人總歸是清楚的。
就算兩人之間無仇無怨,謝懷恩純粹是遭了池魚之災,她也得讓謝家更多地參與進來。
謝家管家能與知府通信,有門路打聽到消息,比薛家的人脈強多了。
既然眼下謝家無人拿主意,謝詠又不知幾時才到,她就得另想辦法,而不是呆等結果。
上一世洪安顛倒黑白,她無計可施。這一世有了謝懷恩,便是她破局的最大希望了。她無論如何也得讓謝家多出一分力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