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梁繡金樓的晨光剛漫過雕花窗欞,沈硯正跟著江寒查看從暗影閣截獲的密信,樓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蘇眉捧著個鎏金托盤衝進雅間,臉色發白:“寒姨,沈公子,出大事了!”
托盤上放著張燙金帖子,落款是“江南萬寶齋少東家沈硯”,收帖人卻是汴梁最大的藥材商柳萬山。更讓沈硯心頭一沉的是,帖上的字跡與他平日所用竟有九成相似,連他父親教他的“硯”字末筆回鉤的習慣都分毫不差。
“柳萬山派人來說,昨夜‘沈公子’已登門拜訪,定下了三日後的藥材交易,還拿走了萬寶齋的信物——半塊龍紋玉佩。”蘇眉急聲道,“可萬寶齋的龍紋佩不是隻有沈公子你這一塊嗎?”
沈硯猛地攥緊腰間玉佩,冰涼的玉感讓他清醒幾分:“不可能!這玉佩是父親臨終前親手交予我,說天下僅此一塊,用來證明萬寶齋少東家的身份。”
話音未落,樓下傳來通報聲:“江南萬寶齋少東家沈硯公子到——”
沈硯與江寒對視一眼,皆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。兩人快步下樓,隻見大堂中站著個青衫少年,身形、眉眼竟與沈硯如出一轍,隻是嘴角多了抹輕佻的笑,腰間同樣懸著半塊龍紋玉佩,與沈硯手中的恰好拚成完整的一龍一珠。
“你是誰?竟敢冒充我!”沈硯拔劍出鞘,劍尖直指青衫少年。
少年卻不慌不忙,從懷中掏出一本賬簿,揚了揚:“我是誰?你問問在座的江湖同道,誰不知道萬寶齋少東家沈硯,能背出近十年的藥材供需賬?你若真是沈硯,說說去年三月,我們賣給漠北王庭的當歸,每斤多少兩銀子?”
沈硯一愣——父親病逝倉促,賬本他隻來得及翻看幾頁,哪裡記得這般詳細?倒是江寒上前一步,冷聲道:“你既說自己是沈硯,可知萬寶齋後院那棵老桂樹,樹乾上刻著什麼字?”
少年眼神微閃,隨即笑道:“刻著‘沈氏傳家’四個字,有何難?”
“錯了。”江寒聲音更冷,“那樹上刻的是‘硯寒共生’,是當年沈老東家為沈硯和他早逝的雙胞胎弟弟所刻。你連這等私事都不知,還敢冒充?”
少年臉色驟變,猛地抽出腰間軟劍,向江寒刺去:“賤人,竟敢壞我好事!”
沈硯見狀,流雲劍法展開,劍尖直擋軟劍。兩劍相擊,火花四濺,少年的劍法竟與沈硯的流雲劍有幾分相似,隻是招式間多了些陰狠。“你到底是誰?為何會我沈家的劍法?”沈硯厲聲追問。
少年卻不回答,虛晃一招,轉身就想逃。蘇眉的銀鞭及時甩出,纏住他的腳踝,少年踉蹌倒地,被眾人按住。
繡金樓的密室裡,被綁在柱子上的少年低著頭,發絲遮住了臉。江寒端來一碗熱茶,放在他麵前:“說吧,你是誰?誰派你來的?”
少年沉默許久,終於抬起頭,眼中滿是複雜:“我叫沈硯,不,我該叫江硯……我是沈硯的雙胞胎弟弟。”
此言一出,沈硯如遭雷擊:“不可能!父親從未說過我有弟弟!”
“他怎麼敢說?”江硯苦笑一聲,“當年母親生下我們兄弟,恰逢萬寶齋遭仇家追殺,父親為保我性命,將我托付給江家——也就是寒姨的遠親。後來江家遷去漠北,我便一直以江硯的名字生活。直到半年前,暗影閣找到我,說父親是被人害死的,還說沈硯要獨吞萬寶齋,讓我回來奪回屬於我的一切。”
江寒臉色微變:“你說父親是被人害死的?不是病逝?”
“是暗影閣的樓主說的,他還給了我這本賬本,教我流雲劍法的基礎招式,讓我冒充沈硯,先攪亂萬寶齋的生意,再找機會除掉他。”江硯說著,從懷中掏出一本殘破的小冊子,“這是他給我的,說裡麵有父親被害的證據。”
沈硯接過小冊子,翻開一看,裡麵記錄著去年萬寶齋一筆異常的交易——一批本該運往江南的藥材,卻被轉到了汴梁的一處宅院,而那宅院的主人,正是暗影閣的死對頭“毒醫”莫無聲。
“難道父親的死,與莫無聲有關?”沈硯眉頭緊鎖。
江寒卻搖了搖頭:“莫無聲雖與暗影閣不和,但他常年隱居,從不插手江湖紛爭。我看,這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。暗影閣讓江硯冒充你,未必是為了萬寶齋,或許是想借你的身份,接近朝廷的貢品案。”
就在這時,密室的門被推開,蘇眉匆匆走進來:“寒姨,沈公子,柳萬山派人來說,莫無聲今日要在城外破廟與‘萬寶齋少東家’見麵,說有要事相商。”
沈硯與江硯對視一眼,皆看出對方眼中的決心。“我去會會他。”沈硯握緊短劍,“正好查清父親的死因。”
江硯卻攔住他:“不行,莫無聲見過我的冒充,你去會引起懷疑。還是我去,你和寒姨在暗處埋伏,若有異動,再出手不遲。”
江寒點頭:“也好。江硯,你多加小心,莫無聲的毒術厲害,千萬不要輕易碰他給的東西。”
城外破廟,蛛網密布,佛像上積滿了灰塵。江硯按照約定,獨自來到廟中,隻見莫無聲坐在供桌上,手裡把玩著一個黑色的瓷瓶。
“沈公子,你倒是準時。”莫無聲抬頭,臉上帶著詭異的笑,“聽說你最近在汴梁很活躍,連暗影閣都被你攪得雞犬不寧。”
江硯強裝鎮定:“莫先生找我來,不是為了說這些吧?聽說你有我父親的消息?”
“當然。”莫無聲從懷中掏出一封信,扔給江硯,“這是你父親寫給我的,他說萬寶齋裡有內鬼,想吞掉朝廷的貢品訂單,還說若他遭遇不測,讓我幫他找到兩個兒子,共同守護萬寶齋。”
江硯展開信,隻見上麵的字跡與父親的一模一樣,信中還提到了“硯寒共生”的桂樹,以及他和沈硯小時候的趣事。原來,父親早就知道他還活著,隻是怕他卷入江湖紛爭,才一直沒有相認。
“內鬼是誰?”江硯急切地問。
莫無聲剛要開口,廟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暗影閣的樓主帶著一群黑衣漢子衝了進來,手中折扇指向莫無聲:“老東西,竟敢壞我的好事!”
“是你!”江硯怒喝一聲,抽出軟劍,“我父親是不是被你害死的?”
暗影樓主冷笑一聲:“不錯!沈老東家不肯跟我合作,還想揭發我劫貢品的計劃,我隻好送他上路。本來想讓你和沈硯自相殘殺,沒想到被莫無聲壞了我的事!”
話音未落,沈硯和江寒從廟外衝了進來,蘇眉和清風觀的道士也緊隨其後。“暗影閣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沈硯一劍刺向暗影樓主。
暗影樓主揮扇抵擋,卻被江寒的暗器逼得連連後退。江硯趁機上前,與沈硯並肩作戰,兩人的流雲劍法配合默契,一剛一柔,竟比單獨出手時更具威力。
莫無聲也加入戰局,手中瓷瓶一揚,毒粉撒向黑衣漢子,漢子們紛紛倒地抽搐。暗影樓主見勢不妙,想轉身逃跑,卻被沈硯和江硯的雙劍夾擊,刺穿了胸口。
“父親,我們為你報仇了。”沈硯看著暗影樓主倒地,眼中滿是釋然。
江硯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以後,萬寶齋有我們兩個少東家,一定能比以前更興旺。”
江寒看著兄弟二人,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:“走,我們回繡金樓,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。以後,萬寶齋雙主共守,汴梁江湖,再也沒人敢輕易招惹我們了。”
夕陽下,沈硯和江硯並肩走出破廟,腰間的龍紋玉佩拚成完整的一龍一珠,在餘暉中熠熠生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