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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州殘燈,案底疑雲(1 / 2)

沙州的夜,比三年前更沉了。

江寒坐在節度使府的正廳裡,指尖摩挲著案上那把短刀——刀身無紋,刃口泛著冷光,正是三年前刺入張淮深胸口的凶器。燭火搖曳,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落在身後的梁柱上,與那些刻著歸義軍戰死將士名字的痕跡重疊在一起。

“江防禦使,張公子他們還在偏廳等著。”侍衛輕步走進來,聲音壓得極低。

江寒抬頭,目光掃過案上堆積的卷宗——最上麵一卷是張淮深生前最後寫的奏疏,墨跡暈染處還留著指痕;下麵壓著長安送來的密報,字跡是鴻臚寺卿李旬的手筆,卻在“沙州事務”四字旁,有一行極淡的朱批,筆畫扭曲,像是宦官特有的字跡。

“讓他們再等片刻。”江寒將短刀拿起,湊近燭火。刀脊處有一道細微的劃痕,像是被什麼硬物磕碰過——三年前查案時,他以為這是打鬥留下的痕跡,直到昨日在張議潮舊居的庫房裡,看到一把刻著“樞密院”字樣的腰牌,牌角的缺口竟與刀脊的劃痕嚴絲合縫。

樞密院,王守澄的地盤。可張淮深死時,王守澄遠在長安,怎麼會讓貼身腰牌出現在沙州?

“江兄,你到底還查不查了?”偏廳的門被推開,張淮鼎大步走了進來。他穿著一身素色錦袍,臉上帶著不耐煩,“我哥都死了三年,長安那邊連個說法都沒有,現在大家推舉我暫掌歸義軍,你卻還抱著這把破刀不放!”

江寒將刀放下,目光落在張淮鼎身上——這位張議潮的侄子,三年來處處以“歸義軍繼承人”自居,卻在張淮深屍骨未寒時,就忙著清點府中財物,甚至私吞了長安送來的撫恤銀兩。

“查,自然要查。”江寒拿起那卷密報,遞到張淮鼎麵前,“隻是淮鼎兄,你可知這密報上的朱批是誰寫的?”

張淮鼎掃了一眼,臉色微變:“我怎麼會知道?長安的那些宦官,字跡都一個模樣。”

“可這字跡,和你去年偷偷給長安送的信,很像。”江寒的聲音很淡,卻像一把刀,直戳張淮鼎的軟肋。

張淮鼎猛地後退一步,打翻了案上的茶杯,茶水濺濕了奏疏:“你……你胡說!我什麼時候給長安送信了?”

“去年秋,吐蕃遊騎侵擾瓜州,你以‘求援’的名義,給樞密院送了一封信,信裡寫著‘張淮深獨斷專行,歸義軍人心渙散’。”江寒站起身,玄色披風掃過案角,“而那封信的收件人,正是王守澄的心腹宦官劉克明。”

張淮鼎的臉瞬間白了,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。偏廳裡的張氏族人聽到動靜,紛紛湧了進來,有人指著張淮鼎罵:“原來你早就和長安的宦官勾結!是不是你給他們通風報信,才害死了淮深?”

“不是我!”張淮鼎急得跳腳,“我隻是想讓長安認可我的地位,沒想害我哥!劉克明說,隻要我幫他們盯著我哥,就保我當節度使!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殺他!”

江寒看著他慌亂的模樣,心裡卻沒有半分輕鬆。張淮鼎的話未必是假,但他的貪婪,確實給了長安宦官可乘之機。可僅憑這些,還不足以揭開張淮深之死的真相——那把短刀上的腰牌痕跡,劉克明與沙州本地豪強的暗中往來,還有張淮深死當夜,突然“失蹤”的兩個貼身護衛……太多線索纏繞在一起,像歸義渠裡的水草,拔起一根,牽連出一片。

“夠了。”江寒抬手製止了眾人的喧嘩,“張淮深的死因,我會繼續查。但眼下河西不能亂,既然大家推舉淮鼎兄暫掌歸義軍,我便輔佐他穩定局麵。”

他知道,此刻不是追究張淮鼎罪責的時候。歸義軍群龍無首,長安的眼線虎視眈眈,吐蕃和回鶻還在邊境蠢蠢欲動,一旦內鬥起來,河西就真的要重蹈覆轍。

張淮鼎鬆了口氣,連忙道:“還是江兄明事理!隻要你幫我,等我正式當上節度使,定不會虧待你!”

江寒沒有接話,隻是拿起那把短刀,塞進懷裡。燭火下,他看著張淮鼎臉上的得意,忽然想起張淮深臨終前趴在案上的模樣——那時的張淮深,手裡還握著未寫完的奏疏,筆尖懸著的墨滴,落在“此身歸唐”四字上,暈開一片黑。

他走出正廳,沙州的風帶著沙粒吹在臉上,像針一樣疼。遠處的歸義渠旁,傳來巡夜士兵的腳步聲,還有零星的胡笳聲,是士兵們在唱那首《涼州曲》。江寒站在台階上,望著黑暗中的沙州城,忽然覺得這座剛剛恢複繁華的城池,像一艘在風浪裡飄搖的船,而他,隻是一個撐船的人,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被浪打翻。

張淮鼎正式就任歸義軍節度使的那日,沙州城裡掛起了紅燈籠,卻沒有十年前張議潮受封時的熱鬨。百姓們站在街道兩旁,臉上帶著不安,竊竊私語著張淮深的死因,還有長安送來的那位新“監軍”——劉克明的親信,一個名叫王懷的宦官。

江寒立在節度使府的門旁,看著王懷穿著繡著金線的宦官袍服,一步步走上台階,接受張淮鼎的參拜。王懷的臉上帶著倨傲的笑,目光掃過歸義軍的將領們,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。

“江防禦使,”王懷忽然走到江寒麵前,語氣帶著挑釁,“聽說你一直在查張淮深的死因?怎麼,查到什麼了嗎?”

江寒握著腰間的鐵尺,墨玉在陽光下泛著冷光:“監軍大人若是有線索,不妨告知江某。”

“線索?”王懷嗤笑一聲,“張淮深勾結吐蕃,意圖謀反,被麾下將士斬殺,這就是長安的定論。江防禦使若是再糾纏不休,小心被扣上‘通敵’的罪名。”

說完,王懷轉身走進府內,留下江寒和一眾將領麵麵相覷。陳武低聲道:“江兄,這宦官明顯是來幫張淮鼎壓我們的!再這樣下去,歸義軍遲早要變成長安宦官的私兵!”

江寒沒有說話,隻是望著王懷的背影。他知道,王懷的到來,意味著長安對河西的控製又緊了一分。而張淮鼎,為了坐穩節度使的位置,必然會對王懷言聽計從,到時候歸義軍的兵權,恐怕真的要落入外人之手。

接下來的半年裡,河西的局勢越來越糟。張淮鼎在王懷的攛掇下,大肆提拔親信,排擠張淮深的舊部,甚至削減士兵的糧餉,用來討好長安的宦官。歸義渠的修繕被擱置,邊境的防禦也日漸鬆弛,吐蕃遊騎多次侵擾瓜州,張淮鼎卻隻顧著在府裡飲酒作樂,對軍務不聞不問。

“江兄,再這樣下去不行啊!”陳武衝進江寒的營房,臉上帶著怒火,“昨日吐蕃遊騎殺了我們十幾個士兵,搶了糧車,張淮鼎卻說是士兵們無能,還要治我們的罪!”

江寒正在擦拭那把短刀,聽到這話,指尖猛地一頓:“他真這麼說?”

“千真萬確!”陳武咬牙道,“還有,我聽說王懷偷偷和沙州的豪強索勳勾結,索勳給了他不少金銀,他就答應幫索勳謀個官職!”

索勳?江寒的眉頭皺了起來。索氏是沙州的大族,早年曾支持張議潮舉義,可近年來勢力漸大,一直覬覦歸義軍的兵權。若是讓索勳和王懷勾結在一起,河西的局麵隻會更亂。

“你先回去,安撫好士兵。”江寒將短刀收好,“我去見張淮鼎。”

他走進節度使府時,正聽到張淮鼎和王懷在飲酒作樂。堂下有舞姬跳舞,絲竹聲不絕於耳。江寒的突然闖入,讓堂內的氣氛瞬間凝固。

“江寒?你怎麼來了?”張淮鼎的臉上帶著醉意,語氣不耐煩。

“節度使,吐蕃遊騎侵擾瓜州,士兵們傷亡慘重,您為何不出兵?”江寒的聲音冰冷。

張淮鼎揮了揮手:“不過是幾個吐蕃蠻子,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?等我明日再派些人去就行了。”

“明日?”江寒冷笑,“等明日,瓜州的百姓恐怕都要被吐蕃人殺儘了!張淮鼎,你忘了你哥是怎麼守河西的嗎?忘了歸義軍的使命嗎?”

“你敢教訓我?”張淮鼎猛地站起身,指著江寒的鼻子罵,“我是節度使,我說了算!你不過是個防禦使,也敢管我的事?”

王懷也站起身,陰陽怪氣地說:“江防禦使,看來你是對節度使不滿啊?要不要我給長安寫封信,讓陛下評評理?”

江寒看著眼前這兩個狼狽為奸的人,心裡湧起一股絕望。他知道,和張淮鼎講道理是沒用的。他轉身就走,走到門口時,留下一句話:“你若不出兵,我就親自帶我的人去瓜州!”

當夜,江寒帶著自己麾下的兩千士兵,奔赴瓜州。陳武和其他張淮深的舊部也偷偷趕來,加入了隊伍。他們在瓜州城外與吐蕃遊騎展開激戰,廝殺了整整一夜,終於將吐蕃人擊退。可士兵們也傷亡慘重,兩千人最後隻剩下一千多。

江寒站在瓜州的城牆上,望著遠處的沙海,心裡充滿了疲憊。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。長安的宦官虎視眈眈,河西的內部矛盾重重,而那個風雨飄搖的大唐,早已自顧不暇。

就在這時,一個士兵匆匆跑來:“江防禦使,沙州傳來消息!張淮鼎死了!”

江寒猛地回頭:“什麼?怎麼死的?”

“聽說他昨夜飲酒過量,突發惡疾,死在了府裡。”士兵的聲音發顫,“現在王懷和索勳正在府裡主持大局,還說要推舉索勳當新的節度使!”

張淮鼎死了?江寒的心頭一震。他雖然對張淮鼎不滿,卻沒想到他會死得這麼突然。是真的飲酒過量,還是被人暗害?聯想到王懷和索勳的勾結,江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。

“立刻回沙州!”江寒下令。

當他帶著士兵回到沙州時,節度使府已經被索勳的人包圍了。索勳穿著一身嶄新的甲胄,站在府門口,臉上帶著得意的笑:“江防禦使,你回來得正好。張節度使不幸病逝,我受王監軍和眾將領推舉,暫掌歸義軍節度使一職,還望江防禦使多多輔佐。”

江寒看著索勳,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王懷,心裡明白了——張淮鼎的死,一定是他們的陰謀。可現在,索勳已經控製了沙州,手裡還有王懷這個長安宦官當靠山,他若是反抗,隻會引發更大的內亂。

“索節度使。”江寒拱了拱手,語氣平靜,“隻要你能守護好河西,善待歸義軍的將士和百姓,江某自然會輔佐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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