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翠竹啊!”寧婕像是隨口一提。
“我看你今天精神不是很好,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?”
“要不下午沒什麼緊要活兒,你去歇會兒?”
翠竹正心神不屬,一聽這話,嚇得一激靈,還以為娘娘看出啥了,連忙擺手:“不用不用,娘娘,奴婢不累!就是……就是可能早上起猛了,有點暈乎,過會兒就好了。”
“行吧,那你自己注意點,彆強撐著。”寧婕點點頭,也不多說,自顧自拿起一本舊書,坐到窗邊看似隨意地翻看起來,其實眼角餘光還留意著翠竹。
翠竹見娘娘沒再關注她,心裡稍微鬆了口氣,但袖子裡那塊玉硌得她心裡發慌。
她找了個由頭,說是去把換來的米糧歸置一下,躲進了旁邊堆放雜物的小隔間。
一進去,她就趕緊把門虛掩上,背靠著門板,再次掏出了那塊殘玉。
她用手指一遍遍描摹著背後那個模糊的刻痕,越看越覺得像個“竹”字。
難道自己以前家裡還有點來曆?
不然怎麼會有刻了字的玉佩?
可要是有來曆,又怎麼會淪落到被賣為奴的地步?
是家道中落?還是遇到了什麼禍事?
她腦子裡亂糟糟的,心裡頭升起一點找到身世的希望,一會兒又怕這希望背後是更殘酷的真相。
而且,這玉佩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,是純粹的巧合,還是……有人故意讓它出現在自己麵前?
想到這兒,翠竹打了個寒顫。
要真是有人故意的,那會是誰?
目的是什麼?
她一個小宮女,有什麼值得彆人算計的?
除非……是衝著娘娘來的?有人想利用她來對付娘娘?
這個念頭一起,翠竹頓時覺得手裡的玉佩像個燙手的山芋,扔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另一邊,寧婕雖然看著書,但心裡也在盤算。
翠竹以前的身世,她以前偶爾聽這丫頭提過一嘴,隻知道是小時候被賣進來的,具體來曆不清。
現在突然冒出個可能帶她名字的玉佩,確實蹊蹺。
這皇宮裡,最不缺的就是各種陰謀和算計,萬一這是誰設的局,想利用翠竹做文章,那可得提前防備。
但怎麼防備呢?直接挑明了問,怕嚇著翠竹,也怕打草驚蛇。
不如……先靜觀其變,看看這戲後麵怎麼唱。
寧婕打定主意,放下書,伸了個懶腰,衝著隔間方向提高了點聲音:“翠竹啊,米糧歸置好了沒?好了過來幫我想想。”
“晚上咱們用那點新換來的豆子做點啥吃的?是煮豆飯還是磨點豆汁兒?”
翠竹在隔間裡正心亂如麻,聽到娘娘叫她,趕緊把玉佩重新藏好,深吸了幾口氣,努力平複了一下表情,才應聲道:“哎!來了娘娘!”
她推門出來,臉上儘力擠出的笑容還是有些勉強。
寧婕隻當沒看見,笑著跟她討論起晚上吃什麼這個重大議題。
冷宮裡的小日子,表麵上還得這麼波瀾不驚地過下去。
但暗地裡,主仆二人心裡,都因為這塊意外出現的殘玉,各自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。
寧婕想著得更加留意周圍的動靜,而翠竹則陷入了對自身過往和未來命運的巨大迷茫和不安中。
這皇宮,真是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的。
日子就這麼看似平靜地又過了幾天。
翠竹努力想把玉佩的事兒忘了,可那東西就像在心裡紮了根,時不時就冒出來刺她一下。她偷偷又拿出玉佩看了好幾回,越看越覺得那刻痕就是竹字。
她甚至開始做夢,夢到一些模糊的影子,好像是很小的時候,有人抱著她,叫她“竹兒”……但醒來又什麼都抓不住。
寧婕則暗中加強了“冷宮集市”情報的收集,尤其讓翠竹去跟那個藏書閣的孫公公打交道時,多留個心眼,旁敲側擊一下那玉佩的來曆。
可翠竹回來說,孫公公隻說那是從一堆準備處理掉的廢舊物品裡撿的,看著還有點玉的樣子就留著了,具體從哪兒來的,他也說不清。
線索好像就這麼斷了。
但寧婕不信,皇宮裡,哪有那麼多真正的“巧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