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深沉如墨。
朱岩的府邸內燈火通明,他拒絕了王府所安排的侍女,將王五等所有親衛都遣至院外,並嚴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。
房間裡,他盤膝而坐,緩緩運轉《龜息訣》。
白日裡為演戲而刻意營造出的虛弱之感,很快便被澎湃的氣血所替代。
他的精神,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狀態,心念一動,那個於黑風口繳獲的巴掌大小的青銅沙盤,出現在他的掌心。
“係統,具現化北平周邊三百裡內所有南軍兵力部署及後勤路線圖。”
【具現化沙簽需消耗壽命值300點,是否確認?】
“確認!”
壽命值而已,如今他財大氣粗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他手中的青銅沙盤陡然大放光華。
光芒流轉間,沙盤仿佛有了生命,在房間的空地上投射出一幅巨大,且散發著微光的立體地圖。
這幅地圖,比任何斥候所繪製的輿圖,都要精準千萬倍。
山川、河流、城池、道路,乃至每一片樹林、每一座村莊,都以近乎真實的方式呈現在朱岩眼前。
更令他震撼的是,地圖之上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光點在移動。
紅色光點代表南軍,藍色光點代表燕軍的部隊和斥候。
光點的亮度代表兵力的多寡,一條條纖細的金色光線連接著南軍的各個據點,那是他們的後勤補給線。
至此,整個北平周邊的戰場態勢,對朱岩而言已再無任何秘密。
他仿佛化身為執掌棋盤的九天神明,冷漠地俯瞰著人間這盤血腥的棋局。
“李景隆主力潰逃後,南軍在北平外圍的指揮權,已落到都督盛庸和都督鐵鉉手中。”
朱岩的目光落在地圖南側,兩個最大的紅色光團上。
一個駐紮在真定,是盛庸的主力大軍,約有十萬之眾。
其與李景隆的殘部彙合後正在休整,暫時沒有北上的跡象,另一個駐紮在東昌府,由鐵鉉率領,同樣兵力雄厚。
而在他們之間,沿著運河一線,星羅棋布地分布著十幾個,大小不一的紅色光點。
這些皆是南軍為支撐長期圍困北平,而建立的據點和糧草轉運站。
“硬碰硬,無異於找死。”
朱岩的手指在虛空中劃過。
他需要找到一個目標,既要有足夠的戰略價值,使朱高煦的勝利顯得分量十足;又不能過於難啃,以他們目前有限的兵力,若啃不動還會損傷自身。
他的目光順著一條最粗壯的金色補給線一路向南搜索。
最終,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個名叫白溝河的地方。這裡是南北運河的交彙點,也是南軍最大的一處糧草和軍械轉運中心。
地圖顯示,此地囤積的糧草足夠南軍二十萬大軍,消耗一月有餘。
更重要的是,駐守此地的紅色光點雖明亮,但顯得有些渙散,防線布置也存在明顯漏洞。
“白溝河守將是誰?”
朱岩心念一動,將沙盤的視角拉近。
那個紅色光點的信息緩緩浮現在他腦海中。
【白溝河大營:南軍主將,都指揮使,瞿能。副將,其子瞿英、瞿成。兵力:一萬兩千人。】
瞿能!看到這個名字,朱岩的眼睛亮了。
曆史上的白溝河之戰,朱棣之所以能以少勝多、反敗為勝,一個關鍵轉折點便是這位南軍猛將瞿能的戰死。
史書記載,瞿能驍勇異常,作戰悍不畏死。
在戰鬥初期,他率領精銳騎兵一度衝破燕軍的陣線,直逼朱棣的中軍大帳。
但也正因他過於勇猛和冒進,導致與主力部隊脫節,最終被燕軍伏兵包圍,力竭戰死。
他的死直接導致南軍士氣崩潰,從而引發全線潰敗。
這是一個典型的勇而無謀的猛將。對付這樣的敵人,最適合采用斬首戰術。
“目標,就是你了。”
朱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他開始在沙盤上進行瘋狂的兵棋推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