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車輛隻允許使用極其微弱的防空燈,車速嚴格控製,保持車距,依靠前車微弱尾燈和雪地反光辨識。
高炮團監聽哨和瞭望哨高度戒備,一旦發現敵機,全體車輛立即關閉引擎,人員就近隱蔽!
利用路邊樹林、山體陰影、積雪偽裝。
火力突擊方案核心不變,依托偵察:
抵達惠山外圍預定區域,由偵察營最終確認後,炮群迅速分散至數個預先由偵察營標定的隱蔽發射點。
“快打快撤”鐵律不變:15分鐘內完成展開、急速射按計劃目標、收炮、返回公路!
火力分配不變:第一波癱瘓指揮中樞和重火力;第二波摧毀交通和裝甲;第三波壓製。
“高炮開罐”預備不變。
步兵突擊不變。
陳朝陽凝視著方案,手指重重敲在“公路強行軍”、“燈火管製”、“無線電靜默”和“15分鐘炮擊”上。
“好,就按這個辦,王參謀長,全權負責行軍指揮,我隨核心炮群行動!”
江界的燈火徹底消失在身後的風雪帷幕中。
獨立炮兵旅的鋼鐵洪流,一頭紮進了蓋馬高原最狂暴的黑暗與嚴寒。
時間,是1950年11月21日深夜。
路線,隻有一條:從江界向東北方向穿越狼林山脈抵達鴨綠江沿岸,沿鴨綠江向東北方向上遊行進至惠山,這是連接江界和惠山唯一可行的陸路通道,也是誌願軍部隊可能實際運動的路線。
地圖上的直線距離不足百公裡,但現實是地獄的刻度。
“路”在何方?沒有路。
隻有被千年風雪蝕刻、被騾馬踩踏出的羊腸馱道,在陡峭的山脊和幽深的峽穀間蜿蜒。
積雪沒膝,甚至齊腰深。
工兵營如同開路的螞蟻,揮舞著鐵鎬、鐵鍬,一寸寸地拓寬、墊高,用圓木和碎石勉強加固出能讓“鐵牛”底盤蠕動的通道。
&nm炮車、連同滿載彈藥的卡車,此刻成了笨拙的巨獸。
昌平特製的防滑鏈深深啃咬著冰雪和凍土,引擎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,黑煙混合著白色的廢氣,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不散的愁雲。
“二檔,油門到底!”駕駛員的臉因用力而扭曲,方向盤在劇烈顛簸中幾乎脫手。
車輪、履帶瘋狂空轉,刨起漫天雪沫冰渣,卻常常隻能在原地徒勞掙紮,將身下的冰雪犁出深坑。
“推!給老子頂住!”連排長的吼聲在狂風中破碎。
官兵們像螞蟻撼樹,用肩膀、用胸膛、用能找到的一切木杠繩索,死死抵住下滑的車輪和履帶。
肌肉在極限下顫抖,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好在這隻部隊是如今的半機械化,再怎樣都有其他卡車,或是鐵牛助力。
嚴寒不僅凍僵身體,更麻痹神經,一個趔趄,就可能連人帶撬棍滾下萬丈深穀。
最險峻的“鬼見愁”隘口,“之”字形彎道緊貼著刀削般的懸崖。
一輛滿載炮彈的卡車,外側後輪碾上了被積雪虛掩的鬆軟邊緣,半邊車身瞬間懸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