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直接命中的人瞬間消失,受傷者倒在雪地裡哀嚎,被火焰包裹的人瘋狂奔跑翻滾試圖滅火,卻引燃了更多同伴。
幸存者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四散奔逃,卻又不知道能逃向哪裡,黑暗和死亡籠罩了每一個角落。
空中,B26駕駛艙。
約翰遜少尉拉起飛機,脫離轟炸航路。
他側身回望,下方原本雷達上密集的回波區已經變得稀疏混亂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綿不斷、熊熊燃燒的火海,在漆黑的大地上格外刺目。
“命中目標,效果顯著!”轟炸員的聲音傳來,帶著完成任務後的輕鬆,
“看起來引爆了他們的彈藥車或者什麼,火燒得真大!”
約翰遜沒有說話,隻是最後看了一眼那片燃燒的地獄,推動操縱杆,轉向返航航線。
他心中有一絲完成任務的自豪,但也有一絲隱隱的不安——剛才爆炸的火光中,似乎有一些車輛的輪廓…看起來有點像他們的吉普?
但他很快甩甩頭,把這歸咎於夜間的錯覺和緊張。任務是師部下達的,雷達不會騙人。
他堅信,他剛剛重創了敵人軍隊一支重要的增援部隊。
當黎明的第一縷微光艱難地刺破長津湖上空的硝煙和陰雲,照亮下碣隅裡這片煉獄般的廢墟時,激烈的槍聲已逐漸被一種緊張的肅殺和勝利後的忙碌所取代。
陳朝陽快步穿過彌漫著硝煙和血腥氣的廢墟,腳步踏過焦黑的木料和冰冷的金屬殘骸,發出咯吱的聲響。
他的目標明確——那麵垂落在半塌指揮所上的星條旗。
周圍的戰士們正在清理戰場,押送俘虜,看到陳朝陽走來,紛紛投來激動和崇敬的目光,自發地讓開一條路。
在一個用沙袋和斷裂的梁木勉強支撐的掩體入口處,兩名持槍的戰士肅立著,裡麵傳來壓抑的呻吟聲。
陳朝陽沒有停頓,直接走了進去。
掩體內光線昏暗,空氣渾濁。
美軍陸戰一師師長奧利弗·P·史密斯少將斜靠在肮臟的沙袋上,臉色慘白,昔日筆挺的將軍大衣如今沾滿了雪沫和深褐色的血漬,一條腿被臨時夾板固定著,厚厚的繃帶滲出暗紅的血跡。
幾名誌願軍戰士和一名醫護兵守在旁邊。
當陳朝陽的身影堵住門口的光線時,史密斯艱難地抬起頭。
他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軍官的臉龐,那雙黑色的眼睛銳利得驚人,正冷靜地審視著他。
更讓史密斯心頭一震的是,周圍所有的士兵,包括那個看起來軍銜不低的軍官,都對剛進來的這個人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敬意。
陳朝陽沒有屏退左右,他的目光掃過史密斯的傷腿,最後定格在他灰藍色、充滿痛苦與困惑的眼睛上。
整個掩體安靜下來,隻有遠處零星的火苗劈啪聲和寒風呼嘯。
陳朝陽開口了,流利的英語打破了沉默,每一個單詞都像冰錐般清晰:
&nith.TheheartOfthe1StMarineDiviSiOn,HagarUri,haSStOppedbeating.”(史密斯將軍。陸戰一師的心臟,下碣隅裡,已經停止跳動了。)
史密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,瞳孔微縮。
他和曾經那個被俘虜的惠山團長一樣,十分震驚於對方,他一向看不起的農民軍將領,竟然能說如此流利的英語,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
恥辱感和挫敗感更猛烈地襲來。
他嘴唇哆嗦著,試圖維持最後一絲帝國軍人的驕傲,擠出一句:
&npOrarySetbaCk…TeiSnOtOver…”(一次暫時的挫折…戰鬥還沒有結束…)他的聲音嘶啞,卻因腿骨斷裂而虛弱。
陳朝陽向前邁了一小步,居高臨下,語氣依舊平穩,卻帶著更強的壓迫感:
&nmandpOSt,yOUrairfield,yOUrSUpplydepOt—allare&nyCOntrOlnOW.TefOrHagarUriiSOver.YOUlOSt.”(你的指揮部,你的機場,你的補給站,現在都在我的控製之下。下碣隅裡的戰鬥結束了。你輸了。)
他微微停頓,目光如刀鋒般銳利,問出了那個致命的問題:
&nCUriOUS,General.WhenyOUOrderedtlerybarrageOnSOyanggO,treatingtdierSaSeXpendablepaWnS…didyOUeverantiCipatetdbeSlery?ThatyOUr&nen,yOUrWOUnded,WillyOUfleeinpaniCUndertleryfireOfyOUr‘allieS’thatWehaveCaptUred?”(我很好奇,將軍。當你下令對雪鬆坡進行無差彆炮擊,將數千韓國士兵視為可消耗的卒子時…你是否預料到,你自己的指揮部也會被炮火摧毀?你自己的士兵,你的傷員,會在繳獲你們‘盟友’的炮火下倉皇逃命?)
盟友這個詞,陳朝陽用了極其諷刺的重音。
這句話卻像一把燒紅的刺刀,狠狠捅進了史密斯最痛苦的神經!
他猛地試圖挺直身體,傷口被牽動帶來一陣劇烈的抽搐,臉上瞬間失去血色,隻剩下被戳破偽裝的憤怒和羞恥。
“That’S!That’Sdifferent!It&nilitaryneCeSSity!YOUdOn’tUnderStand…yOUbarbarian…”(那是!那是不同的!那是軍事必要!你不懂…你這個野蠻人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