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承柱的手指在箭頭兩側畫圈:“我們的坦克集群就像衝進了一條死亡走廊!
敵人兩側的火力可以相對安全地、像打靶一樣對我們進行側射、斜射!
沒有步兵在坦克周圍百米內甚至幾十米內協同清剿這些‘毒刺’,坦克就是最好的活靶子!
你設想的五百米間隔,在敵人密集反坦克火力下,就是生與死的距離!”
“第三,”王承柱加重了語氣,“就算你僥幸撕開口子衝了進去,失去步兵緊密掩護的坦克集群,
在敵縱深遇到任何一點有組織的抵抗,哪怕是預設反坦克陣地、街壘,都會陷入被動。
一旦被敵人抓住機會切斷與後續步兵的聯係,很容易陷入包圍,被逐個消滅!
我們繳獲這點家當多不容易?那是全軍的心血,不能拿去賭!”
一名年輕的作戰參謀試著提出折中方案:“首長,那……能不能讓搭載步兵的M3半履帶車,緊跟著坦克連衝擊,儘量縮短步兵下車距離?”
王承柱搖頭否定:“M3半履帶車裝甲太薄,擋不住重機槍直射,更彆說炮彈了。
讓它們緊貼坦克衝擊一線,是無謂的犧牲。”
討論陷入僵局。速度與安全,突擊與協同,矛盾尖銳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始終沉默、盯著地圖沉思的陳朝陽,等待他的決斷。
陳朝陽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上劃動著,他的思維早已超越了眼前具體的隊形爭論,而是試圖將後世模糊的合成營作戰理念,嫁接到當前的技術裝備和人員素質基礎上。
“好了,彆爭了。”陳朝陽終於開口,聲音平靜。
他拿起一支紅藍鉛筆。
“單純的‘步坦協同’這個詞太寬泛。
我們必須把它拆解開,賦予它具體,可執行的戰術節奏和分層目標。”他在地圖上畫出一個攻擊箭頭。
“首先第一階段:火力準備與機動展開。
炮兵旅進行壓製射擊時,坦克營和機械化步兵營,必須在炮火掩護下,運動到最前沿的進攻出發陣地。
這一步,關鍵在於準時和隱蔽。”
“第二階段:突擊與剝皮。
炮火延伸的瞬間,坦克一連、二連作為第一突擊波次,呈進攻隊形,以中等速度向前推進!
目標不是敵人縱深,而是清除衝擊路線上已暴露的敵前沿火力點和輕型工事!
為後續部隊打開相對安全的通道。”
他看了一眼王承柱:“承柱同誌,你的擔心是對的,坦克不能孤軍深入。
所以,第三階段:攻堅與鞏固。
就在第一波坦克吸引並壓製住敵前沿火力時,搭載步兵的裝甲車和卡車,必須緊貼著第一波坦克的尾煙,以最大速度跟進!
距離控製在一百五十米到兩百米內!
這個距離,既能避免被己方坦克誤傷,又能讓步兵在坦克吸引火力時,迅速下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