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,她剛回到家裡不久,沈玉姝為了搶奪她的婚事,在大婚前算計她與家中一名低賤的武夫私下見麵,引得流言四起。
侯府怕她在外長大,身子不潔,辱沒門楣,特地請來嬤嬤驗身!
而沈玉姝早已買通了嬤嬤,趁機用狠辣手段毀掉她的生育能力,順理成章地搶走了她的婚事。
沈青凰卻因此落下暗疾,被迫嫁給那名武夫,也就是陸寒琛,生產時九死一生!
所以……
她這是重生了?!
重生到大婚前被毀掉,嫁給陸寒琛的時候?!
“滾開!誰允許你們碰我的!”
沈青凰猛地掙紮起來,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厲色。
但她年輕的身體,縱然健康,也根本抗衡不了兩個做慣粗活的老嬤嬤。
另外一個嬤嬤不耐煩地“嘖”了一聲,一手死死按住她,另一隻手拿起一個冰涼的鐵製鉗具,就要毫不留情地探入。
“啊——”
下一瞬,一道淒厲的慘叫在房中響起。
動手的嬤嬤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,手裡的那把鐵鉗當啷落地。
而沈青凰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,鳳眸銳利地盯著另一個嬤嬤道:“想死,就繼續。”
“殺……殺人了!”
另一個嬤嬤已經嚇傻了眼,她看著鮮血直流的同伴,渾身抖如篩糠:“大小姐殺人了!”
砰!
那兩名嬤嬤撞開門,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。
沈青凰也脫了力,鬆開匕首,小臉慘白地倒靠在榻上。
不管怎麼說,她的身子保住了。
既然老天爺給她重生的機會,她絕不會重蹈覆轍!
這時,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。
沈玉姝那張嬌俏可人的臉探了進來,衝她露出一個驚訝又得意的表情:“姐姐,還愣著做什麼,父親母親等著我們呢?”
“沈玉姝……”再見仇人,沈青凰的眼底駭然布滿仇恨的血絲。
然後不待她與沈玉姝對峙。
沈玉姝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縮回頭,院子裡傳來她故作驚慌的聲音:“父親,母親……姐姐她真的動手傷人了!”
沈青凰隻片刻就冷靜下來,強忍著劇痛起身。
不急……
她不能衝動。
這一世,無論沈玉姝想耍什麼花招,她都會死磕到底,百倍奉還!
但現在,她需要解決眼前的麻煩。
沈青凰艱難地穿好衣物,從廂房出來,一步步走向熟悉又陌生的正堂。
沿途建築看似清約簡樸。
但實則處處透著豪奢。
連一根不起眼的草,都是外地移來的名貴植株。
沈青凰每走一步,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。
當年她被沈家仇人惡意調包,流落民間,交給專門為達官顯貴培養玩物的暗娼養大,意外得知身世,欣喜若狂地籌謀數年,回到沈家認親。
豈知……
不過是從一個火坑,跳進另一個火坑。
沈家自詡清流世家,捏著鼻子認下她,但真正認可女兒隻有假千金沈玉姝。
沈青凰踏入堂內,那兩名驗身的嬤嬤已經在堂中跪著,聲淚俱下地控訴她的惡行:“老爺夫人!你們可要為老奴做主啊!大小姐瘋了!不配合老奴驗身,還拿刀威脅老奴!老奴的胳膊現在還流血呢!”
“放肆!”正堂之上沈家家主沈傅安與沈家主母孟氏,華袍重錦,金釵滿鬢,好不莊重威嚴。
“沈青凰!你可知罪?!”
沈青凰連身子都沒有彎下去半分,烏黑冷漠的鳳眸直直地迎上他們:“見過沈大人,沈夫人,敢問我何罪之有?”
少女清婉的聲音沙啞,不帶一絲起伏。
“你持刀傷人,竟還有臉問出這種話!”
沈傅安勃然大怒,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摜在桌上,罵道:“哪家的大家閨秀像你這般粗蠻無禮!見到父母不行禮不問安,連爹娘都不肯叫了。這段時間的規矩,你學到狗肚子裡了?”
旁邊的孟氏聞言,捂著胸口,哭道:“造孽哦,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女兒!如今城中風言風語皆因她而起!現在又持刀傷人?真是讓我沒臉活了!”
“嗬。”沈青凰卻勾唇,溢出了一絲冷笑,毫不留情地回譏:“那你就彆活了。”
爹娘?
父母?
天大的笑話。
前世的她為求這份親情,苦苦哀求他們相信自己,自願被一個個嬤嬤驗身摸體,受了在娼窯十幾載都沒受過的屈辱。
可結果呢。
換來他們無儘的謾罵,和像丟垃圾一樣,把她丟進武夫的院子,讓他們滾出京城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沈傅安與孟氏皆是大駭。
沈家自詡清流世家,何嘗被如此衝撞過?
“逆女!”沈傅安怒得說不出話。
孟氏卻突地有些心慌。
往日她這般說,這個女兒早就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丟掉她了。
可現在,那雙曾飽含孺慕的眸子,漆冷得尋不見半點溫情。
沈青凰冷冷道:“既然要給我扣上持刀傷人的罪名,怎麼不派人去看一下這兩個賤奴要給主子驗身用的東西?!”
兩名嬤嬤瞬間一慌。
孟氏見狀,心中已有分寸,聲音卻愈發淩厲道:“你是怨我治家不嚴嗎?!今日就算嬤嬤驗明你還是清白之身,外麵那些汙糟話又如何能平息?沈家的臉麵早都被你丟儘了!”
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。
沈青凰是否清白,都不重要。
國公府那邊要悔親,沈家就得舍棄她這顆棋子。
“既然如此——”
沈青凰的嗓音依舊沙啞,但從始至終不卑不亢道:“民女自知身卑體賤,配不上沈家女的身份,還請沈大人,沈夫人,賜民女一紙斷親書,將民女逐出沈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