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衍實驗室內的發現,如同在黑暗中點燃的一盞孤燈,為蘇妲己指明了追查的方向。人為催化、非中土路數、陰寒邪異的能量殘留……這些線索拚湊起來,指向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答案。
蘇妲己幾乎可以肯定,這場瘟疫背後,必然有超越凡俗的力量在作祟。是某個隱世的邪修?是蟄伏的妖魔?還是……那始終高懸於頂的天庭,終於撕下了偽善的麵具,采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?
她不敢怠慢,一方麵嚴令玄衍繼續分析那絲能量殘留,試圖找出其更具體的特征或來源;另一方麵,她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秘密渠道,包括那個與神秘商人“楊戩”聯係的途徑,懸賞搜集一切關於詭異瘟疫、邪異能量或近期出入朝歌的可疑方外之士的信息。
然而,對手顯然極其狡猾,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,追查工作進展緩慢。而朝堂之上的局勢,卻不會因為她的追查而暫停。
費仲、尤渾的“禍水東引”之計雖被蘇妲己挫敗,但他們並未死心。眼見聞仲因瘟疫和邊境問題威望有所受損,而蘇妲己卻因控製疫情聲望鵲起,兩人妒火中燒,決定兵行險著,將矛頭直接指向天工院本身。
這一日,九間殿上,就在商議完東夷遣使事宜後,尤渾突然出列,手持一份奏章,一臉悲憤地高聲啟奏:
“大王!臣有本奏!臣要彈劾司天監中大夫、天工院少監杜元銑,貪墨公款,欺君罔上!”
此言一出,滿殿皆驚!杜元銑是蘇妲己推行新政的得力乾將,彈劾他,無異於直接攻擊蘇妲己!
杜元銑本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連呼冤枉:“大王明鑒!臣對大王、對朝廷忠心耿耿,絕無貪墨之事!尤渾血口噴人!”
紂王皺了皺眉,他對杜元銑印象不差,尤其是棉花和龍尾車之事,杜元銑有功於朝。但尤渾既然敢當庭彈劾,想必有所憑據。“尤渾,你有何證據?”
尤渾早有準備,呈上奏章,並示意殿外等候的幾名小吏和商人模樣的人進來。“大王,臣有人證物證!杜元銑在負責天工院采購原料、發放工匠薪俸期間,利用職權,虛報價格,中飽私囊!這是幾家供貨商和工匠的證詞,以及賬目往來記錄的副本!請大王過目!”
那幾名被收買的人證,戰戰兢兢地指證杜元銑在采購木材、礦石時收取回扣,在發放工錢時克扣盤剝。他們提供的賬目副本也確實有幾處模糊不清、看似有問題的款項。
杜元銑又急又氣,渾身發抖:“胡說!這些都是誣陷!那些賬目……那些賬目分明是……”他想辯解那些賬目是經過特殊審批,用於一些秘密研究項目的,但涉及蘇妲己的機密,他不敢當眾說出。
聞仲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“證據”,又看了看癱軟在地的杜元銑,臉色陰沉。他素來厭惡貪腐,若杜元銑真有問題,他絕不姑息。但他也懷疑,這是費仲、尤渾針對蘇妲己的陰謀。
比乾心中歎息,他知道這又是一場黨爭。他仔細查看了尤渾提供的“證據”,發現其中漏洞百出,顯然是精心偽造的構陷。但他若直接為杜元銑辯護,勢必被扣上“包庇貪官”的帽子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蘇妲己身上。杜元銑是她的人,此事她必須表態。
蘇妲己麵沉如水。她深知杜元銑的為人,絕不可能貪墨。這顯然是費仲、尤渾狗急跳牆,試圖剪除她的羽翼,並借此打擊天工院。她心中怒火升騰,但越是如此,她越是冷靜。
她緩緩起身,並未立即為杜元銑辯護,而是走向那幾名“人證”,目光平靜地逐一掃過他們。她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,那幾名被收買的商人匠人被她看得頭皮發麻,紛紛低下頭去。
“爾等指證杜大人貪墨,所言可否句句屬實?”蘇妲己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,“要知道,誣告朝廷命官,可是重罪。若有一字虛言,便是欺君之罪,當夷三族。”
那幾人嚇得渾身一顫,幾乎要癱倒在地,支支吾吾不敢言語。
尤渾見狀,急忙上前:“娘娘這是何意?莫非是要威脅人證嗎?”
蘇妲己看都不看尤渾,繼續對那幾人說道:“本宮給你們一次機會。現在說出實話,指認幕後主使,本宮可向大王求情,饒你們不死。若執迷不悟……”她沒有說下去,但那股冰冷的殺意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。
在蘇妲己強大的氣場壓迫下,一名心理素質較差的工匠終於崩潰,跪地哭喊道:“大王饒命!娘娘饒命!是……是尤渾大人府上的管家給了小人錢財,讓小人在賬目上做手腳,並誣陷杜大人的!小人一時糊塗,罪該萬死!”
一人開口,其他幾人也紛紛效仿,將尤渾如何指使他們偽造證據、構陷杜元銑的經過和盤托出!
真相大白!
尤渾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磕頭如搗蒜:“大王饒命!臣……臣是一時糊塗,受了小人蒙蔽!臣罪該萬死!”
費仲也嚇得魂不附體,趕緊出列跪下,與尤渾劃清界限:“大王!臣對此事毫不知情!全是尤渾一人所為!臣也被他蒙騙了!”
朝堂之上一片嘩然!誰也沒想到,蘇妲己竟以如此雷霆手段,瞬間逆轉了局勢!
紂王勃然大怒:“好你個尤渾!竟敢構陷忠良,欺君罔上!來人!將尤渾拿下,打入天牢,嚴加審訊!費仲識人不明,罰俸一年,以觀後效!”
侍衛上前,將癱軟如泥的尤渾拖了下去。費仲雖僥幸逃脫,但也嚇破了膽,短時間內再難興風作浪。
蘇妲己扶起驚魂未定的杜元銑,溫言安撫了幾句。然後,她轉向紂王和眾臣,朗聲道:“大王,諸位臣工。杜大人蒙冤得雪,足見清者自清。然則,此事也給我等提了個醒。天工院所行之事,關乎國本,難免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,引來明槍暗箭。我等更需團結一心,明辨忠奸,切莫因小人之言,自毀長城!”
她這番話,既為杜元銑正名,也警告了其他潛在的反對者,更將天工院的地位提升到了“國本”的高度。
經此一役,蘇妲己在朝堂上的威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。她展現出的不僅是智慧,更有一種護犢般的強勢和果決,讓那些心懷不軌者膽寒。聞仲看著蘇妲己,目光更加複雜。這個女子,手段層出不窮,既能以柔克剛,又能以剛製暴,越來越讓他感到難以掌控。
然而,蘇妲己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。扳倒一個尤渾,隻是清除了一個馬前卒。真正的敵人,還隱藏在更深處的黑暗中。就在朝堂風波平息的同時,玄衍那裡傳來了新的消息:他對那絲邪異能量的分析,似乎指向了一種與海外、與某種水族精怪有關的古老詛咒之術……
線索,終於開始清晰了。蘇妲己的目光,再次投向了東方,那片茫茫的大海。看來,與那位“東海散人”申公豹,遲早要有一場正麵交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