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要的東西,找到了。
第二日,清晨。
李沐捧著那卷《上古醫要》,叩響了太醫令張弛的官署大門。
張弛見他前來,頗為意外,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李沐手中那卷古老的竹簡上時,眼神微微一動。
“何事?”
李沐將竹簡恭敬地呈上。
“太醫令,下官近日研讀署內典籍,偶得上古醫道之法,心有感悟,特來請教。”
張弛接過竹簡,隻看了一眼,便認出了來曆。
他渾濁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精光,不動聲色地摩挲著冰涼的竹片。
李沐躬身,聲音清晰而有力。
“《醫要》有載,製上藥,如祭祀,我太醫署所製之藥,皆為王公貴胄、天家龍體所用,其藥材之精純,天下無出其右,然,若炮製之時,手法駁雜,流程汙穢,致使藥性不純,甚至相衝相克,豈非我等醫官之天大失職?”
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回蕩,字字珠璣。
“故,下官懇請太醫令下令,於署內重啟潔淨之法!”
張弛的指節,在竹簡上輕輕敲擊著。
他不得不承認,李沐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。
半晌,張弛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一絲拖長了的慵懶。
“道理,是這個道理,隻是……署內事務繁雜,藥材進出如流水,若真按你所言,豈非憑空多出數倍的工夫?太過靡費時日了。”
來了!
李沐等的就是這句話!
他立刻躬身,語氣斬釘截鐵。
“太醫令所慮極是!故下官鬥膽,請先於炮製房試行此法!若一月之內,能提高藥材質效,減少損耗,則於全署推廣,若不成,所有罪責,下官一力承擔!”
一力承擔!
這四個字,擲地有聲。
這小子,究竟是初生牛犢的魯莽,還是真的胸有成竹?
罷了。
讓他去折騰。
張弛將竹簡推了回去。
“好!有擔當,不愧是大王看重的人才,此事,便交由你去辦了。”
“下官,遵命!”
李沐拿著令箭,轉身走出。
第一步,成了!
回到西院,李沐沒有片刻耽擱,立刻取來一塊木牘,用遒勁的小篆寫下了炮製房的新規,懸於房門最顯眼之處。
一、凡炮製藥材,須行潔淨之法。
二、一藥一器,用畢須以沸水洗之,晾乾備用。
三、處置藥材前,須以溫水皂角淨手。
四、違者,罰俸一月!
木牘掛出的瞬間,整個炮製房,炸了!
“什麼?一味藥洗一次家夥?還要用開水燙?瘋了吧!”
“還要洗手?我這手一天到晚都在藥堆裡,洗它作甚!”
“罰俸一月?他憑什麼!一個毛頭小子,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!”
怨聲,瞬間載道。
所有人看向李沐的眼神,都從之前的輕蔑,變成了毫不掩飾的敵視與憤怒。
趙野更是毫不掩飾,“李藥丞!你這是何意?這規矩一出,我們每日的差事,怕是乾到天黑也弄不完!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跟著你挨罰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