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雪沉默了,手裡的棉簽沾著碘酒,仔細塗抹著他背上最長的一道劃傷。
過了片刻,她才又開口。
“李衛東是他的狗。”
這話說的直接,不帶任何修飾。
“我知道。”武義說。
“他會去告狀。”
“讓他去。”
江雪停下手,抬眼看他。
“你不怕?”
“怕什麼?”
武義反問。
“怕他跟武德說,我頂撞了他?還是怕他說,我跟廠外的混子打架?”
“你倒是清楚。”
江雪重新低下頭。
“傷口有點深,這幾天彆碰水。明天再來換次藥。”
她利索地包紮好,把一些紗布和藥水推到他麵前。
“拿著。”
武義穿上衣服,站起身。
“謝謝。”
他看著她,認真道謝。
“工作而已。”
江雪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,頭也不抬。
武義沒再說什麼,轉身走出了醫務室。
剛走出醫務室的大門,一道黑影就從旁邊的牆角閃了出來,攔住武義的去路。
是李衛東。
他沒走,就等在這。
夜色下,李衛東的臉一半藏在陰影裡。
“姓武的,我警告你。”
李衛東壓低了聲音,帶著一股子怨毒。
“以後離醫務室遠點,離江醫生,更要遠點!”
武義停下腳步,看著他,沒說話。
李衛東以為他怕了,氣焰更囂張幾分。
“彆以為你打架凶,就了不起了。我告訴你,在廠裡,筆杆子永遠比你那扳手好使!”
“我動動嘴,就能讓你滾蛋!”
武義終於扯了扯嘴角。
“李乾事,你不知道我哥是誰?”
這話一出,李衛東嗤笑出聲。
“你哥?武德廠長?”
他上前一步,幾乎貼到武義麵前,聲音裡滿是嘲弄。
“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?你覺得武廠長會為了你這麼個惹是生非的臨時工,來為難我?”
“我可是宣傳科的筆杆子,是廠長跟前的紅人!你算個什麼東西?彆搞笑了!”
武義緩緩點頭。
“確實。”
下一秒。
“啪!”
一聲脆響,在寂靜的夜裡炸開。
清脆,響亮。
李衛東整個人被打懵了,捂著臉,踉蹌著後退一步。
火辣辣的疼從左臉迅速蔓延開。
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,看著麵前的武義。
他居然敢動手打自己?
武義甩了甩手。
“現在,你可以去告發了。”
他看著呆若木雞的李衛東,一字一句道。
“去跟我哥說,我這個親弟弟,動手打了你。”
“你去讓他評評理,看看他究竟是幫你這個外人,還是幫我這個親弟弟。”
李衛東還想放狠話,但是看著武義的臉,還是退縮了。
這事捅上去,武德會怎麼選?
用腳指頭想都知道!
武德非但不會幫他,甚至可能為了平息紛爭,反過來處理他的!
武義看著他變換不定的臉色,心裡跟明鏡似的。
武德現在還需要自己這顆棋子,去完成那場見不得光的交易。
在這之前,彆說李衛東。
就是天王老子來了,武德也得先保住自己這個親弟弟。